怕。
身上的每一块皮肉翻开,痛觉神经敏感得像是蒲公英的种子飘过都能感受的到。骨头也是露在外面,一截截白骨森森可怖。
成年后的身体已经长了个差不多,现在完全就是一天晚上白白受罪。而且因为身体开始步向老化,这样的感觉尤其难忍。
骨头没有在生长,只是这样干干晾在外面。许浠睁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手掌握住床单,满满都是汗。
一晚上,在正厅里念经的三个人并不比他们两个好受多少。焦急的等待,害怕许浠突然跑出来说詹湛不行了。
但,一晚上平安无事的过去,三个人还是焦虑了起来。
月色渐渐褪去,远方被黎明前的黑暗完全笼罩住。正厅中,黑呼呼一片。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叮当一声,夏谷瞬间站起来,魏衍手掌微微一扫,蓝光突现,三人瞬间走了出去。
许浠站在外面,熬了一晚上,有些站不住。见人出来,看看蓝光中的三人,突然一笑,说:“成了。”
话音一落,东方高山后,红色的朝霞一下染亮了整个天空。
詹湛的三十岁,最终是平安度过了。老和尚心中卸下了一块大石,嘴里念叨着佛祖保佑,进去看了一眼詹湛。
或许是太累了,詹湛躺在床上睡得正熟。三十岁的詹湛比二十九岁的詹湛又变得老道了些,现在安安静静地躺着,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许浠累了,夏谷拉着他上了床。床上的詹湛下意识的将刚上床的许浠搂进了怀里,许浠有些小心翼翼的,一动都不敢动。
“你刚好呢,别碰着我,不然更疼。”
“不疼,一点都不疼。”詹湛笑笑,唇贴在许浠的脖子上亲了一下,软软的,带着湿湿的汗。
詹湛对他说过很多话,从没有一句话能如这句话这般安定人心。
许浠想,所有的痛苦都已经经历过去,以后,两人就只剩下快乐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第62章初遇
夏谷的名字是村长给取的,爹娘去世的早,他是被祖父养大的。夏谷的祖父有手艺,肩上一根扁担,两头挑着两个竹筐。竹筐里一筐子是工具,用来给邻里乡亲的磨菜刀和剪刀用,另外一个筐里装着些去城里买的小玩意儿,用来卖的。
爹娘走的时候,夏谷才三四岁,没什么概念。后来抓着祖父的袖子问爹娘怎么躺在土堆里,不冷么?家里太穷,到死两口子也没有一口棺材。祖父白发人送黑发人,抱着夏谷流下了浑浊的泪。从此,祖父更加卖力,不光给本村,偶尔还会挑着担子去其他村里揽点活计。直到夏谷长到十五,没短着吃短着喝,祖父还有余钱送他去学堂上学。
在夏谷七岁之前,他一直陪着祖父走街串巷。小孩子不存力气,走着走着就累了。这时,祖父会将后头筐里的东西挪到前面的筐里。夏谷就心领神会地跳进后头的筐里,祖父一声喑哑的吆喝,驼着背就把扁担挑了起来。祖父会唱的一嘴好曲儿,一路上夏谷晃悠悠的听着小曲儿不一会儿就睡成一坨。夏谷就这样,度过了他在入学堂前的三年。年纪渐渐大,孩子的感情也愈发浓厚,夏谷知道他与祖父相依为命,对祖父很是依恋。
就算日后上了学堂,祖父也要早点回去做饭。下了学堂后,夏谷就背着个布包去村口等着祖父。不一会儿,就能听到祖父唱曲儿的声音,再后,就看到祖父驼着背,挑着两个竹筐走了过来。
夏谷高兴跑过去,接过祖父给他买的小零嘴儿,祖孙俩牵着手,一前一后的回到家。
夏谷他家是村子里最老的房子,石头砌的,呼呼漏风。一间堂屋,一间锅屋,另外还有一间小茅房。堂屋里面并没有多少家具,有些家具还是祖父自己上山去砍木头自己做的。正入堂屋门是个大桌子,上面摆放着夏谷爹娘的灵位,下面一张小桌子,两个小凳子。堂屋左边是一张木床,右边是一个小的木床。先前左边是夏谷和爹娘的,右边是祖父的。现在,整个家就剩了他和祖父,祖父就去了左边的床,和他一起睡了。
床跟前是一个小米缸,祖父去淘米,去锅屋做了饭。祖父喜欢喝酒,每晚都会抿上一小盅子,就着根院子里种的黄瓜,嘎吱嘎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