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芷兰停下脚步,“但说无妨。”
“其实魏林百花谷早就是一个门派了,”王大王抛出了疑问,“你答应了那胡广的婚事,跟他两家变一家,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为什么你如此严辞拒绝?”
魏芷兰嫣然一笑,脑袋微微一歪:
“我不同意,是因为那个胡广长得丑啊!”
说罢,一路嬉笑着离开了。
王大王在哪里愣了半天,忍不住鼓掌,“还真特么有道理!”
……
河南府洛阳城。
华灯初上。
迷醉的烟柳巷,是轻浮男人的天堂。
但又有几人想过,这世间快乐与痛苦也许本就守恒。有人飘飘欲仙,就要有人因此痛不欲生。
齐枫此刻就非常难过。
自从她家被抄,父亲被杀,她就没有一天快乐过。回想自己之前十多年的恬淡人生,真如大梦一场。
后来,苏琴的拜造访就变成了她唯一的盼头。只有这个纯真姑娘的到来,才能让她想起自己曾是那个名叫齐枫的大家闺秀,而不是名叫逸莲儿的狐媚荡妇。
但是后来,苏琴不来了。虽然每次苏琴来看齐枫,齐枫都要赶她走。但是有一天苏琴真的不来了,最难过的也还是齐枫。
苏琴还是时不时的给她寄信,她也知道苏琴去了山东,没办法常来找她。但是她还是难免会生出被抛弃的遐想,每每暗自垂泪。
今天,就在这春风醉人的夜晚,她又开始自己一人垂泪。
她也很奇怪,难道自己的眼泪不会哭干么?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喧闹声,“客官、客官您不能硬闯啊!”
是老鸨的声音,有人来了。齐枫赶紧擦掉了眼泪,坐回床边,将身姿软软放下。
门“砰”地一声被踹开了,一个鹰目高鼻的男子甩开了拽着他的老鸨子,大步流星走进来。
齐枫坐起身体,用小扇掩住嘴笑道,“这位客官何故如此猴急?逸莲儿今晚没有琐事,可以同客官慢慢聊。”
说罢站起身来,腰肢摇摆,走向那男子。
可那男子却对齐枫的引诱毫无反应,反而摸着胡子笑了,“果然不错,年龄相仿、身形相仿、连面貌都有许多相似。我算是找对了。”
那男子从腰里拿出厚厚一叠的银票拍在桌子上说,“我叫墨英真,现在是魏林百花谷参谋执事。这里有一千两银子,足以将你买下。你现在就跟我走。”
老鸨子从地上爬起来,抓着墨英真的裤腿道,“客官!逸莲儿是官妓,还是我们这里的头牌,绝不是说跟您走就能跟你走的!”
墨英真满脸厌恶地一脚将老鸨踹开道,“这个不用你操心!她赎身的官令已经在路上了,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老鸨子也不想再挨一脚,知趣地躲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年轻男子冲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盖着官印的文书。
他一冲进来就愣在了那里。
墨英真从他手上夺走文书,扔在老鸨脸上道,然后蹲下身子对着老鸨恶狠狠地说,“记住!逸莲儿身染恶疾而死,为了防止传染,你们把她火化了洒在了城外。这世上已经没有逸莲儿了,懂吗?”
交代完老鸨,墨英真转身命令那个年轻男子,“胡峰,快带齐枫从后门走,你哥的马车就在下面等着呢。别让人看见。”
那名叫胡峰的男子——胡广的弟弟——仍然愣在原地,叫了也没答应。
“胡峰!”墨英真急切呵斥,胡峰方才回到人间。
他上去用面纱罩住齐枫,带着她离开了这个男人的粉窟,女人的火坑。
他们坐上马车,向东出发。
齐枫不语,她不知道自己漂泊的命运,如今又要被风吹向何方。
她担心苏琴找不到她,以为她死了——不过或许,苏琴误会了,那样会更好。
胡峰也不语,不仅因为他一向沉默寡言,更是因为他竟然找到了这个女人。
这一片他以为早已枯萎凋落,但实则是坠入泥尘的红枫。齐枫手腕上的枫叶状红色胎记,就是无可辩驳的证据。
他对她念念不忘。
但她对他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