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块木头栽倒一般。
墨巨子快步走向距离他最近的墨家弟子。老弱们看到他走过,纷纷惊恐退散。
他伏在地上检视瘫倒的人,发现对方虽然呼吸极其微弱,但是并没有死。在对方脖颈上,还能找到细小的伤口。
“假死药!”墨巨子已经明白了作案者是谁。他望向旁边的林地,不无嘲讽意味地说,“英真啊,你就是这样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的么?”
墨英真从树丛中缓缓走出,手上火力拳套的发射口还冒着硝烟,“师父,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
“一错再错的是你!”墨巨子喝道,“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叛徒!你想把墨家再次引入灭亡么?”
如果是以前,墨英真在听到巨子这一声怒喝之后,已经诚惶诚恐地俯首认罚了。但是今天,他不光没有俯首,反而向着曾经不可挑战、不可触怒的师父,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师父,你现在领导的墨家……还配叫墨家么?”
“逆徒!”墨巨子又一声怒喝,内力随声浪涌出,震得人心神飘摇。
但墨英真将身子稳稳站成一个“人”字:
“师父,你曾经无数次跟我们讲起墨家被宋国恩将仇报的故事,教导我们要对有威胁的目标痛下杀手,要尽全力依附更强大的势力,要不择手段壮大自己,才能在这混乱的世道活下去……”
“难道不是吗?”
“不是!”墨英真高声回答:
“全侠派就不是!
他们不求制造杀戮,他们不求江湖地位,他们不求声名远播。他们只求能够好好生活,只求能够越活越好!
您教导我们弱者就是强者的饵食,但你看我身后这些人。他们相互团结、相互关爱、相互学习,难道不也是一种活法么?”
“哈哈哈哈……”巨子笑了,笑声满是嘲讽,“就因为他们弱小,所以他们现在才成为了待屠的羔羊!区区萤火之光,焉敢同日月争……”
“这是不公平的!”墨英真高声争辩,“全侠派成立不足两年,他们已经拥有了数以百计的弟子、千计的附庸、大量的财富,甚至就连战斗力也足以和我们墨家叫板。我们墨家经营千年,却大动干戈反复刁难这样一个新门派,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
汇聚萤火,也能照亮夜空。弱者团结起来,一样有不啻强者的力量,这才是我领悟出的道!就算是我背后这些老弱妇孺,他们制造的枪炮、驯养的马匹、提供的内力,在前线到底表现出战力几许,巨子你难道不是心知肚明么?
这才是我们墨家该有的样子!
‘兼爱’!
‘非攻’!
‘尚贤’!
‘尚同’!
‘天志’!
‘明鬼’!
‘非命’!
‘非乐’!
‘节葬’!
‘节用’!
一言以蔽之,就是‘爱人’!”
“……你胡扯!爱人?爱那些弱者?他们会把你拖累致死!”
“是吗?那你看看我背后,”墨英真指着他身后那些瑟瑟发抖的人:
“看到没有!他们全都怕得要死,都快站不稳了。
但是他们中,年轻男女护着老人,老人护着妇人,妇人护着孩子!
他们也有力量!这种力量不是拳头,不是刀剑,不是枪炮炸药……”
墨英真回身,质问巨子:
“你若是不害怕这种力量,为什么还要将他们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