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磊毕竟不是一个负重行囊——年纪不轻了,身体早被多年的夜生活搞得衰弱不堪;如果真绑好了强硬着带去的话,他会不会一口气提不上来,也是不好说。
那就跟被击毙没区别了。
夜很静,顾钧靠在冰凉的墙上,下意识摸了摸裤兜,紧接着他才想起,最后的一支烟也在轮渡上抽完了。
他叹了口气,眯一会儿,醒一会儿,偶尔警惕地望向窗外,目光阴戾。
不知为何,他心里竟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乱丝丝的。
顾钧强压下心神,反复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个极小的任务,再简单不过。对方的搜寻方式他了解,对方的作战布局他了解,对方的手段他也了解。
也不需要正面冲突,只要躲过就好。
许久,他揉了揉太阳穴,却还是觉得十分烦躁。
他瞥了眼窗外的月光,这才明白这种古怪感觉的来源。
因为,心底有了牵挂。
……
清晨六点,正是工人们上工的时刻,外面热闹起来。顾钧低声道:“我去看下情况,顺便搞些吃的,您再休息会儿。”
盛磊点下头,靠着机床睡一整夜,并没让他体力恢复多少,脸色照旧惨白,形容枯槁。
顾钧从窗户翻出去,摸了下闭合的门锁。
盛磊一人走必然是死,他倒也不担心。
顾钧低着头,迅速翻出厂门,沿着路口走去。
不同厂服的人从出租屋里出来,分别朝各个厂子走去,还有些住宿舍的,一脸的疲惫厌倦。
看上去一切照常。
他算了算时间,吴晓青那边也差不多了。天一亮,吴晓青留下的那些踪迹,必定会引着人着重从那条路搜寻。
顾钧随便买了点馒头,往回走去,准备上路。
他目光一扫,忽而看见远处的海面上有一艘小型游艇。隔得较远,他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晰。
但他可以确定,昨天抵达滨市,那辆游艇绝不存在。
顾钧轻抿下唇,冷嗤一声,警察没跟来,倒跟来了一堆虫子。
顾钧脑海中蓦然飘过那个伴郎的脸。
也难怪盛磊一直那么沉稳平静,他手底下还真有那么几个忠心又不要命的。
顾钧平复了下心情,左手握成拳,慢慢往车间走。
他原是参加婚礼的,全然没想到会出这个状况,虽然换了身衣服,但什么武器都没有带。
当然,他也没有资格带。
顾钧脚步顿了一下,微微闭了下眼。
车间紧闭的门锁被碰过,高而窄的窗口上也依稀有脚印,杂乱不清。
他想了想,干脆直接开了门锁,正大光明地进去。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他开门时外面的阳光带了进来,呈一块儿多边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