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海伦苦笑了一下,她蹲下身子,将头枕在母亲的腿上,轻轻的说着:“好的,妈妈。”
头顶上,公爵夫人依旧在念叨着,例如“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仿佛把这句话语当成了一种驱魔用的魔咒。
女孩儿闭上了眼睛,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海伦病倒了,在这个初春,她一直在发热,有时候还会说一些胡话。家庭医生开了药但一直不好,公爵夫人一直哭泣,而瓦西里公爵对此大为恼火,他到底还是女儿的父亲,他的心并不是坚硬的石头。
“怎么会一直不好起来呢,怎么会呢!”
瓦西里公爵在自己的书房一直踱步,嘴巴里念念有词,他其实心里明白的,明白这个倔强的女儿是为了什么,可他不愿意承认。
他坚持的观念和女儿的性命在做着较量,公爵夫人是第一次那样失态的冲着自己的丈夫大喊大叫,其实也算不上是大喊大叫,她一直是个温和的妇人,对丈夫总是言听计从。
她说的话也并没有太过分,几十年的教育和理念让她绝对做不出来太过违背丈夫的事情。但为了她的女儿,她最终还是责备了丈夫,即使当时她的眼睛湿润着,全身颤抖着,看上去她才像是被责备的那一个。
“为什么要责备我呢?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瓦西里公爵在被妻子指责后,没有发火,他非常的愤怒,但这愤怒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一样。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从最初的全身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到现在焦急而不安的唠叨着女儿的病情。
三天以后,瓦西里公爵妥协了,他照例来到女儿的房间,今天海伦已经可以喝药了,不再需要硬塞进去。但她那灰绿色的眼睛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灵活的转动,她看上去有点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
瞧啊,这是我的女儿,上帝啊,这孩子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啊,愚蠢,真是愚蠢!
瓦西里公爵在心里又急又气,但他的面上依旧是紧绷着,好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在门口停留了一下,看到女儿的眼睛在他身上注视了一会儿又移开,好像他只是个陌生人,瓦西里公爵的心里突然就异常的愤怒了。
她真是个冷心肠的孩子,她怎么敢对自己的父亲用这样的眼神和态度,好像他们是没什么干系的陌生人。
真是个糟糕的孩子啊,他在心里翻腾着这样责备的话语,但一切的责备在听到女儿咳嗽,和药物从嘴角流出来的时候又变成了心疼。
他的脚步艰难的移动了一下,第二步的身后就快了很多,然后他来到了女儿的面前。他的双手不再像那天一样,高高在上并且冷漠的背在身后,而是垂落在身体两侧。
他屏退了其他人,连公爵夫人都不让留下,后者有些犹豫的时候,作为丈夫的他毫不留情的瞪了对方一样。公爵夫人这才离开。
“好吧,我竟然被自己的女儿打败了。”
瓦西里公爵妥协了,但他依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慈父。他等着生病的女儿,毫不留情地说了一些她是多么大逆不道的话语,但这一次,海伦什么都没有反驳,只是在最后的时候抓着这位老人的手,用湿润的眼睛瞧着他。
“谢谢您,爸爸。”
☆、第19章
还在康复中的公爵小姐在春天的时候却经常在外面走动了。迎春花开的娇俏,但所有人都认为,只有公爵小姐才是最美丽的风景。
这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海伦的兄长,最年长的伊波利特将要回来探亲了。
虽然战争还在继续,但这花,这阳光,这人,还是让人觉得温暖,甚至让人觉得那些残酷的炮火和硝烟其实离他们还很远。
海伦大病初愈以后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变得沉静了一些,这沉静不单单只是先前的表面上,而是心里,她似乎对于自己的认知更加了解了,但又似乎不那么了解。
她就像每个大病初愈的人一样,渴望在户外走走,即使只是在自家的花园里。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生命的真谛,但有时候又会嘲笑自己,她不过是在心里卖弄着。
不管怎么说,她不会被违背自己的意志嫁给皮埃尔了,倒不是说海伦觉得皮埃尔配不上自己,相反的,她只是不能允许这种充满赤裸裸金钱欲望的婚姻发生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她喜欢那个年轻人,他正直又友善,所以她觉得他们都值得找寻更适合自己的人。
这场本来可能会发生的婚姻像是一场笑话,它并未惊动任何库拉金以外的人,知晓它的只有三个人,公爵和他的夫人,以及海伦,但她却觉得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痛快淋漓的胜战,她被折磨了,但在之后,她好像获得了新生,只是,这新生似乎太过稚嫩了,所以她总是忐忑、惶恐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