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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白先生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病情会迅速恶化到连一周都无法隐瞒的程度。
“哗啦啦……”
没有人的盥洗室,白恩将水扑在自己脸上,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如纸一般雪白的脸色,自嘲了笑了笑。
浓重的内眼圈和裂开口子的唇瓣,白恩整夜无法入眠,头疼欲裂,总有一种有人在暗中窥视、随时会上来刺杀自己的错觉和繁闹却没有人的四周。
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
还有什么比这些更恐怖呢?
白恩想要寻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的手腕曾经有一条痕线很惊人的伤疤,他曾经吞过一瓶安眠药,他甚至无法正常的念完大学,在第四次因为出席率而留级后,教授告诉他:我们很想拯救你,但你似乎并没有敞开心扉,这所学校不需要你这样的学生,你应该改变。
于是,白恩的毕业证上至今‘肄业’。
对于一切都产生不了兴趣,唯一的消遣就是发呆,有时候连视角随意的落脚都做不到,那种无法言语的绝望是白恩永远的追随者。
太痛苦了。
白恩将手撑在面前的镜子上,水滴顺着皮肤滑到镜面上,缓缓将镜里的白恩分割成两部分。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半陷入疯癫,另一半却保持理智。
白恩无法直视白老爷子,因为如此的痛恨那个拥有他一半基因的自己。
一百一十五
白恩永远记得他第一次与白老爷子相遇的场景。
新修好的庭院,桃树弯曲的深色枝干的长出粉红色的小花,挤在一块,美得花团锦簇。
他从车上走下来,视线从自己那双褐色圆头皮鞋上转到面前高大的像个巨人一样的男人,意外的,他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是他的父亲。
微微抿起嘴角,露出个略带腼腆的微笑。
他记得母亲临别的嘱咐,而且,他并不讨厌这个男人。
“先生您好,我是白恩,你是我的父亲吗?”白恩刻意抬高了声音,为了让自己显得很有风度。
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男人却皱起眉头,盯着白恩的视线……阴狠。
他看向旁边的人,问道:“这个就是我的儿子?”他并没有放低声音,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略带恶意的询问。
那人点头:“是的。”
白老爷子又看了看白恩,领着人走了。
白恩看着父亲远走的背影,满脸是疑惑和难掩的悲伤。
从头至尾,他的父亲,没有和白恩说一句话。
盥洗室里的灯管闪了闪。
“……他根本就不是我的父亲。”
白恩恶狠狠地看着镜子自己和那个男人十分相似的脸,声音低沉地又重复一遍:“他不是我的父亲,他不配!哈,哈……咳咳。”
他捂住嘴,趴在台子上拼命地咳。
仇恨越来越浓,他的头痛随着那股火焰愈加严重。
身体沉重,他慢慢地滑落,眼前慢慢地暗了。
漆黑一片。
一百一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