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唇因为过于震惊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意识到这一点的黑发年轻人觉得接下来的画面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他觉得自己已经看见了他想要看见的——而现在,他只需要转过身,小心翼翼地离开。
罗修深呼吸一口气,强忍下了胃部翻腾胃酸疯狂涌上的难受感觉,他微微皱起眉转过身,正准备离开,却在这个时候,他的余光在自己身后那间废弃的医疗室窗户上一扫而过——
所看见的场景让罗修微微一愣。
他看见,在那施工进行了一半的保健室窗户上挂着的那扇绿色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完全地拉拢了起来。
“……”
那窗帘,被拉起来了。
罗修十分确定刚才自己看见它们呈现着完全打开的状态,哪怕是风吹的,也不可能将那厚重的窗帘从完全敞开的状态变为完全合拢,此时此刻,在那幽幽的绿色窗帘之上,罗修能看见自己苍白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离开这里,但是他几乎是抑制不住地浑身僵硬,他傻乎乎地站在走廊中间,就好像脚底下生出了树根将他的脚完全固定在了地面。
……什么人拉起了那窗帘?
换句话说,什么时候,有一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半废弃的健身房里?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是罗修将自己的视线放在医疗室里的时候,他无声无息地推开了那扇健身房的门走了进去,还是最开始当黑发年轻人透过拉开的窗帘往健身房里看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在里面了?
那他为什么躲起来?
当罗修自觉隐蔽、小心翼翼地偷窥着医疗室里的人的一举一动时,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个人,光明正大地站在那健身房中,透过那肮脏的、落满了灰尘的窗子,在看着他?
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足够让罗修浑身冒出冷汗。
他觉得自己的汗毛都全部竖了起来,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如此疏忽大意!
罗修回头看了看,这个时候,医疗室内,乌兹罗克还弯着腰在替艾丽嘉清理伤口,在他们的旁边已经丢满了被黑色的血色污染的一团团的棉花,而乌兹罗克的手中拿着镊子,正在试图将镊子前端的那一团棉花也变得跟那些肮脏的棉花一样……
剧烈的疼痛席卷了黑发年轻人的头部,他知道自己应该趁着这个机会立刻离开,但是当他反映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仿佛鬼使神差一般,他的手已经放在了那健身房的门把手之上——
脑海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的名字,然后那个声音对他说——
【进来。】
而他现在必须离开。
冷汗顺着额际缓缓流下,罗修开始痛恨上了这种身体失去了自我主权的感觉,他的灵魂仿佛已经从身体抽离,大脑完全失去也控制身体的能力,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医疗室内那个高大的男人——在他犹豫要不要叫出那个男人的名字,以此而换得救赎的机会,却在这个时候,视线却忽然被一滴从他额间滴入眼睛的汗水模糊,那仿佛被滴入了硫酸一般的疼痛让黑发年轻人猛地低低痛呼出声——
当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他已经推开了那扇健身房的门。
他踉踉跄跄地跌落了进去。
罗修甚至来不及看清究竟是什么人站在了那保健室里,整个空间之中,扑鼻而来的不是意料之中的尘土废旧气息,反而是一阵奇怪的味道,那仿佛是有什么人将金属货币扔进了一大缸子古龙水里所散发出来的味儿,铜臭,却意外地散发着一种叫人产生迷惑的气息。
罗修听见健身房的大门在自己的身后“咔擦”一声被轻轻扣上,他想要回头去看,或者逃走——却在他做出任何动作之前,一只手从后面缠绕上来横着卡在了他的脖子上——罗修不能回头,随即,他感觉到一副结实坚硬的胸膛抵住了他的后背,那个人冰冷的手覆盖上了他的眼睛,光线几乎是立刻从他的视野之中消失!
呯呯!
突然陷入的黑暗,让罗修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爱丽斯。”
罗修浑身僵硬,他想要挣脱这束缚,却不料身后的人仿佛拥有无穷的力量一般死死地压制着他,听见了身边似乎响起了一个男人轻轻嗤笑的声音,他叫着他的名字,紧接着,罗修立刻感觉到对方那高大、健壮的身体压了上来——
透过薄薄的唱经袍,罗修通过那摩擦时产生的细微差别判断对方大概赤裸着上半身。
而这个陌生人结实的肌肉就这样隔着一层布料,堂而皇之又无比亲密地贴着他的皮肤。
“唔——”
“嘘,爱丽斯,不要叫。”
对反说话时,仿佛是故意要将那灼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怀中黑发年轻人的颈脖之间——因为这不合理的亲近,罗修轻轻颤抖了下,却立刻听见了对方在他耳边仿佛是恶作剧得逞似的轻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