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他和宫廷乐手。
而他正被那个看似正常的、属于大多数的人世界隔离开来。
那气氛显得诡异极了——有那么一瞬间罗修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是站在一个华丽的大舞台上,只有他以及宫廷乐手是两个大活人,而周围那些舞蹈相拥欢笑的所有人都是被傀儡师操纵着的牵线木偶,她们的笑容机械麻木,就好像是她们在笑只是因为她们需要微笑而已。
黑发年轻人蹙眉,心中的不安被无限的放大——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以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就开始肆无忌惮地阴谋论了起来……直到那个奇怪的宫廷乐师来到他的面前,微微颔首垂眼看着他,那高大的身形投下的阴影几乎将黑发年轻人整个笼罩,这个时候,黑发年轻人的注意力才成功地被转移开来。
而此时此刻,罗修心里唯一的想法是:这个世界要不好了。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哪怕是作为拥有东方血统的混血混迹在一群的白种人黑种人当中,罗修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一米七五往上的个头会和“小个子”扯上半毛钱关系——但是自从进入了浮屠罗门——他就像是误闯了巨人国——随便来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都能把他衬得像是小鸡仔似的。
罗修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脚下,让自己退出了对方阴影的笼罩,低着头他看不见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黑发年轻人动动唇,正绞尽脑汁努力组织语言准备说些什么环节尴尬的气氛,却听见耳边响起了低沉磁性声响:“武器不错。”
罗修:“!”
黑发年轻人一惊,猛地抬起头径直对视上那双琥珀色瞳眸。
却意外地发现对方眼底带着笑意。
随即他收回目光,看了眼蹲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坨肉团子。
与此同时,黑发年轻人能感觉到肉团子缠在自己脖子上的尾巴缩紧了些——其中多少能表达一些此时这个肉形生物的紧张情绪,因为它似乎正试图用自己的尾巴把自己的主人勒死。
一时间罗修几乎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忙于震惊这名乐师一眼能看出这外型上和武器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生物是武器这件事好,还是应该先把缠在他脖子上紧张兮兮的尾巴拿开他——他停顿了片刻后,伸手将缠绕在脖子上的那条尾巴拿下来,显得有些粗暴地一把抓过蹲在他肩膀上的肉团子,在对方发出“噗叽”一声叫声后,毫不犹豫地将它一把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而此时此刻,眼前这个奇怪的乐师却将自己的手摊开,掌心向上放在罗修的眼皮子底下:“今天天气不错,独自站在这里发呆冥想可不是一个什么好的决定,你看周围的人成双成对,所以……要不要来跟我跳个舞?”
在“今天天气不错”之后“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是否一个人”等一系列废话寒暄统统都被省去了,简单粗暴直奔主题。
最难得的是语气理直气壮又足够礼貌绅士,让人不会觉得有丝毫的突兀。
这家伙大概很会泡妞。
可惜他不是妞。
自己给自己的定位一瞬间变得微妙起来,黑发年轻人抽了抽唇角,觉得有点尴尬,好在周围的气氛足够热闹这让他没至于尴尬到想要转身跑路,于是在一杆翩翩起舞的人群当中,黑发年轻人扬了扬下巴就好像没有看见这会儿平坦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那只大手,他只是干瞪着眼,在这个风情万种身体精壮到让人不忍心拒绝的雄性生物的盛情邀请之下,吭哧了半天,最后挤出一句:“我不会跳广场舞。”
话一出口,罗修就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顺便用线把嘴缝上。
果不其然,他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毫不掩饰的困惑:“什么叫广场舞?”
什么叫广场舞。
这是一个好问题。
东北大秧歌?
最炫民族风?
第八套中学生广播体操?
总而言之……
罗修深呼吸一口气:“就是在广场上跳的舞。”
于是,在黑发年轻人满脸黑线眼瞧着就要绷不住的表情之中,宫廷乐师终于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来是我避世太久了,我只知道舞蹈可以按照专业、标准交谊这种分类方式,想不到还可以根据跳舞的地点这种方式分类。”
宫廷乐师真诚的叹息语落,黑发年轻人抬起手摸了摸下巴,然后用“我已经死了”的表情说:“呵呵。”
两人之间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正当黑发年轻人琢磨着今天还能不能过得更加尴尬以及应该怎么婉言拒绝对方的邀请时,宫廷乐手已经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更加尴尬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伴随着乐曲中的一个重节拍,还没等黑发年轻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整个人已经像一根拉面似的被狠狠甩了出去!
黑发年轻人呼吸一窒,张嘴正想要骂人,就在这个时候,第二个重节拍已经到来,抓着他的另外一只手一个用劲他又像滚动的春卷皮似的翻滚着被拽回来,这一开一合的一套动作发生在五秒之内,罗修听见自己的疏于运动的脖子被被甩得发出“咔擦”“咔擦”的可怕胫骨舒活声响,然后他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