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现在,奔忙的生活中,连回家都成了?奢侈事。
站在身边的是?爸爸。
棠知廷有着父亲群体?里很少见的特质,他懂得表达。
只不过?太多的时候,因为工作的忙碌,对?女儿疏于关照。
但至少,他会在棠昭低谷的时候发短信关怀:昭昭,如果觉得困难就回家,爸爸妈妈都在。
简简单单的话就给了?她很多的力量。
而他向?来报喜不报忧的女儿只会笑眼弯弯地回:不会啊,今天收到好多粉丝送的礼物,她们好可爱,一会儿拍给你们看。
她早在年复一年的沉寂里掸去?了?那些娇滴滴的秉性?。
“今年又送了?几瓶茅台过?来,这小子,让人送了?礼也不来见一见,哪有这样的?”
棠昭坐在店里看窗外时,棠知廷提起年前的事。
她微笑说:“人家是?少爷嘛,抹不开面子也正常,他很怕你们觉得他不够好,怕你们喜欢的是?——哥哥那样的。”
“又不跟我们谈恋爱,你觉得好,当然就是?最好的。”棠知廷说,“爱情是?相互的感受,不用别人的评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棠昭深以为然地点头。
“说到泊谦,前两?年我出?差到北京还见了?他,去?听了?他的课。我还记得他第一次来南京,八九岁吧,明明是?个小孩子,一直在替大人张罗事情,没人使唤他,但他就是?天生懂事的个性?,都说三岁看老,泊谦很聪明,但心事也重,慧极必伤这话是?有道?理的。”
棠昭说:“他现在好了?很多。”
“哪一方面?”
她想了?一想:“变轻盈了?。”
就像一块湿漉漉的毛巾放在阳光里晒着,水汽在慢慢地蒸发,轻盈了?很多。
她说着,意识过?来什么,“他小时候来过?南京啊?”
“很小的时候了?,维扬也来了?。那时候你多大?才四岁吧。奶奶朋友家的小闺女结婚,婚礼上你们应该是?见过?。”
棠昭想了?想,见没见过?呢?而后又失笑:“四岁的事我怎么可能记得。”
棠知廷说:“我也是?前段时间才想起来这茬,那小闺女的闺女都长大了?。”
他又笑:“我家闺女也是?大姑娘了?,要嫁人了?。”
棠昭一个害臊,被茶水呛了?口,她就憋着一副红彤彤的表情,嗔她爸爸:“嫁了?人也是?你的闺女!”
棠知廷朗声大笑。
他执箸,给她夹菜。
“爸爸。”
“嗯?”
“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反对?我去?北京吗?”
棠知廷反问:“那你后悔吗?”
棠昭沉默了?很久,答:“我不知道?。”
他看穿这话里的意思,问:“后悔什么。”
“我想要周家相安无事。”
这个话题要追溯到她十六七岁的时候了?。
因为棠昭高中的成绩很好,看模考的成绩水平,老师说冲一冲能裸分?上东南,棠知廷不是?很建议她走艺考这条路,但他并不强硬,只和她讲了?利弊之后,摸摸女儿的头,叫她好好考量。
最后,她反复斟酌,把命运交给了?一元钱。
然后走到爸爸面前,傻傻地说:我抛了?硬币,硬币让我去?。
棠知廷没再阻挠,笑笑说:既然是?天意,那就去?吧。
棠昭从前是?不会说后悔这样的话的,此刻她却?说不知道?。
心结未散,就像一片挡月的浮云。不那么厚重,但削弱了?光。
爸爸告诉她:“毛巾总要拿出?来晾的,只是?一个早晚和契机的问题,每个人的命数都只在自己的手里。”
棠昭感到豁然地一怔。
棠知廷说:“你不后悔的话,爸爸就不反对?。”
过?很久,她浅浅地点头,眼里有薄薄水汽。
过?完这个年,棠昭回到北京后,和江敏见了?面。
江敏还是?老样子,50岁看着还跟30几差不多。岁月从不败美人,此言不虚。棠昭这几年跟她碰面算是?多的,江敏作为长辈,不避讳地和她闲聊了?许多事。
又给她看新?进的鳄鱼皮手包,问好不好看,棠昭自然点头夸好。
说到这儿,江敏从包里取出?一张了?照片,给棠昭递去?。
棠昭在四四方方的照片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