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圭心有不甘,无论如何也想再泼一盆脏水出去,他扬声质问莫瑛:“莫瑛,你敢说你和薛家大小姐当真是清清白白吗?深夜私会,孤男寡女,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你们二人才知道。”
薛书尧喝住他:“住口,你还想拉我大姐下水。”
宋圭看向谢少渊,把心一横说:“呵呵,谢小侯爷,你头上戴了这么大顶绿帽子,难道你看不见吗?莫瑛,你敢对天发誓,你对薛家大小姐,对笾洲其他姑娘没有逾矩,无非分之心吗?”
莫瑛说:“宋圭,你不要白费心机,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在最后让我洗不清浪荡之名。我告诉你,你打错算盘了。”她目光扫向公堂外听审的众人,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为其他姑娘洗去污点。
她转身向赵大人作揖道:“赵大人,草民与薛大小姐,与其他姑娘之间的确清清白白,并无任何苟且之事,因为……草民是女儿身。”说完她拔下发簪,一头青丝如瀑布落下,垂在胸前。
谢少渊愕然,薛书尧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直称兄道弟的莫瑛竟然成了一个女子,“莫……瑛……你……”
莫瑛转头对宋圭说:“你现在还咬定我和薛大小姐,与笾洲其他女子有见不得人的事吗?”
“你……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宋圭不敢相信。
他能接受莫瑛的画技高于他,也能接受她为人正直清白,与薛书懿之间是清白的,却独独不能接受她是个女儿家。他疯了一样叫喊起来:“我的画怎么会输给一个姑娘?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赵大人说:“来人,把他们二人带下去,押后再审。”
从衙门出来,莫瑛的头发已经重新用发簪挽上,薛书尧还没从她女儿身的真相中回过神来,“莫瑛,你真的是姑娘?”
“刚才你不都看见了吗?书懿也知道,你要是不相信回去问她,”她看向谢少渊:“谢公子,这次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大恩不言谢,以后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万死不辞。”
“不用谢我,我也是为了书懿,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是女儿身,真是……一点看不出来。”谢少渊笑道,不仅他瞧不出,薛书尧也是半点没看出来。
莫千禾和薛书懿都等在衙门外,见他们三个出来,连忙上前。
莫千禾问:“阿瑛,你没事吧?”
“爹,放心吧,没事了。”
莫千禾说:“这次真是无妄之灾。不过你公开了女儿身也好,这样大家就不会再怀疑你与那些姑娘之间有什么事了。”
薛书懿想起那晚莫瑛说过的话,她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莫瑛读懂了她的眼神,笑着对她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世事难料,不过我不会忘记初心的。”
回到家,莫千禾已经准备好火盆和柚子叶水,洗去她身上的晦气,“早知今日,当初我真不该骗宋圭。”
“爹,这和你没关系,宋圭此人心胸狭隘,就算你当时说了实话,他也会心生妒忌,只要我们留在这里一天,他害我们是早晚的事。”
“经过这次你主动恢复女儿身,这倒是件好事,我正发愁,怎么让你不用再女扮男装了。”
莫瑛沉默了半晌,忽然说:”爹,今日在公堂上宋圭知道我是女儿身就跟疯了一样。他宁可相信我和薛书懿之间有私情,也不肯承认自己的画会输给一个姑娘。世人对女画师的偏见真的那么大吗?我的画,还能卖出去吗?”
莫千禾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自他学画开始,他未曾听过那些流传后世的名画中有哪一幅是女子所画。
第43章失画(11)
自从薛书尧在公堂上见过莫瑛女儿家的一面,她长发垂落的模样就印在心里,挥之不去。有时做梦也会梦到她对他笑,笑容如山间泉溪般清甜。
薛书尧也笑了,他想去牵她的手,刚靠近一步,莫瑛忽然收起笑容,又换回男儿模样,莫名巧妙看着他问:“你做什么?”吓得他立马醒过来。
寂静又漆黑的房里充斥着他狂乱的心跳声。
他看着空空的右手,想着牵她的手会是什么感觉?
下一秒,她的脸庞就出现在眼前。
要命!
薛书尧觉得自己要被梦中一会儿女装,一会儿男装的莫瑛折磨疯了。
他重新躺下闭上眼,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他火急火燎地出门要去找莫瑛。
到了她家附近,他又害怕了。
一会儿见到她会是什么模样?会像他身边的其他女子那般身着翩跹裙裳,头戴金叉发簪,低头抬眉间皆是似水柔情吗?
薛书尧想象不出温柔婉约的莫瑛是什么样子。
“书尧,你在干嘛?”莫瑛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吓了他一跳。
她还是穿着那身靛蓝粗布长衫,木簪绾发,浑身上下透着干净利落。
“我……”
“你什么?”她神情就和梦里一样,莫名巧妙看着他。
莫瑛还是那个莫瑛,但又不是他熟悉的莫瑛。
万千话语到了喉头,他只挤出来一句:“早啊。”
“你也挺早,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你去哪儿?”
“去画铺。”
“你为什么还是这身装扮?”
“我不是一直这样吗?”
“以前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是男的,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女儿身,为何不换回去?”
“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