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葭雪从来没有问过尹绍寒赵徽到底是什么身份,不管他封号是什么,总归还是皇帝的儿子,这大过年的他不在宫里陪皇帝,跑姑苏来陪师父过年,看来他对那个血缘上的父亲感情淡薄,现在虽然已经改口唤尹绍寒“师父”,其实心里还是把他当做父亲的吧。
元夕之夜,林海上街游览灯会,葭雪和赵徽亦陪着尹绍寒游街赏灯。
次日赵徽离开姑苏,这次却是去了金陵。
赵徽这次来姑苏并非单纯只是为了陪着师父过年,葭雪隐约听到他们说了一些她不大明白的话语,什么徐贵妃,徐家,她唯一听明白的是赵徽定亲了,未来的妻子正是徐家的女儿。
从他们零星的谈话里,葭雪得出的信息是徐家为当朝首辅,出过一位贵妃,是六皇子的生母,曾经宠冠六宫盛极一时,如今年龄大了,盛宠虽不如当年,却一直都是后宫的常青树。而赵徽未来的妻子,正是这位徐贵妃的侄女,徐首辅的嫡长孙女,徐瑗。
然而,赵徽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却全然没有一个晚辈对长辈回禀亲事时的喜悦,也没有被安排婚姻不能自主的愤慨不甘,语气表情冷漠如冰,让葭雪生出一种错觉,这桩亲事是一场布局,局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棋子。
开春之后,院试的时间定了下来,四月十七开考。
葭雪去年开始教英子认字,英子勤学好问,已识了不少的字,说话行事都有了很大的变化。葭雪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英子好像开始喜欢打扮了。
英子今年十五岁,正是花朵一般的年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葭雪一直信奉女为悦己而容,打扮自然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因此她对英子化妆打扮没有什么异议,只是觉得在林海面前,英子好像越来越喜欢跟自己抢活了。
葭雪有心怀疑英子有所图谋,却只见她勤快,并没有过什么眉目传情的表现,心想可能是自己多虑了,再者,林海都没发话,她多什么事。
越临近院试,林海每天读书的时间就比以往略延长了半个时辰。
四月初十那天,葭雪过了酉时就开始拉肚子,尹绍寒给她把了脉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中午吃坏了东西,尹绍寒给她开了药,林海让她休息,今天晚上不用在书房伺候了。
林海在书房读书一直到亥时还没有安置的意思,觉得腹中空空,有点饿了,头也不抬地随口道:“葭雪,做点夜宵送过来。”书房里安静的没有人回答,他这才想起来葭雪生病,不在这里。
林海起身开了书房的门,正看见英子从门口路过,叫住她,吩咐她去厨房给端点宵夜过来。
英子在小厨房忙活了一阵,端了荷叶粥和一碟小菜回转书房,推开门入内,将粥和小菜放在书桌上,轻声细语地道:“大爷,请慢用。”
林海闻言抬头,这才发现英子很是用心妆扮过,穿着水绿对襟上襦,系着大红长裙,红绿撞色搭配,更显得她柔媚娇俏,英子低眉顺眼,脸上却是含羞带怯。
林海眉头一皱,他也不是不通人事,今年十五岁了,到这个年龄,一般家里人都该给他安排房里人了,只是林海的心思都在读书科举之上,在这方面甚少去想,也不喜欢主动勾引投怀送抱的丫鬟,英子如此形容,他只觉厌烦,他当初提拔英子,不过是见她可怜,没想到她竟生了这样的心思。
林海不悦道:“嗯,你下去吧。”
英子抬眼望了了林海一眼,楚楚动人娇羞可人,却见林海始终不为所动,咬了咬嘴唇,只得缓缓退了出去,人却还未走远,依旧在书房附近徘徊。
当初苏夫人在林海十一岁那年打发了他身边两个十四五岁的丫鬟,林海当时还觉得母亲小心太过,不想今天就遇到了这样的事。看来母亲防备的对,他虽十五了,却不是好色之人,将来娶妻,自然也要娶一位冰清玉洁志同道合的女子,林家虽没有三十岁无后方可纳妾的规矩,但即使是妾室,也要身家清白老实本分的,这种勾引主子的丫鬟定不能留了。
林海想到这里,看着英子送来的荷叶粥也没胃口了,高声唤道:“阳波进来。”
阳波从外面跑进来,林海道:“葭雪不是病了,下午也没好好吃饭,把这粥给她送去。”阳波领命,端着粥和菜从书房出来向葭雪的房间走去,院子里的英子看到阳波手里的粥菜丝毫未动,又向葭雪房间走去,脸上瞬间血色全无,腿上一颤,几乎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