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的人慌不择路的往外奔逃,有几人跑得太快,看到门口的情形时,已经来不及收住脚步躲避剑锋了,竟然迎头撞了上去,只听得几声短促的惨叫哀嚎,蓬勃的鲜血骤然喷涌了出来,丈许高的血光,把深沉夜色染成猩红一片。
冷临江眼前顿时血色纷飞,有几滴血溅在了他的脸上,那血分明是滚烫的,可是落在脸颊上却凉的瘆人,他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
太凶残了,真是太凶残了。
他晃了下脑袋,撇着嘴,疾步走向火光冲天之地。
还未走到近前,一股股热浪便扑面袭来,暗沉沉的黑夜被热浪扑的扭曲,冷临江几乎闻到了自己的头发被烧焦的气味儿。
一队队的内卫提着木桶,从冷临江的身边狂奔而过,桶里的水溅在地上,被热气一灼,转瞬便消散无形了。
冷临江一步并作三步的往熊熊烈焰处跑。
冲天的火光里,韩长暮满脸冷峻之色,焦灼不安的来回踱步,明亮的火光落在他的身上,戾气逼人。
冷临江远远看着,啧了啧舌,还未等走到近前,就听到韩长暮厉声大喝,声音不复往日的淡漠和冷静,微微的颤抖中带着凄厉的杀意,颇有几分难以自持的力竭:“找到姚参军了吗,姚参军呢?”
一桶一桶的冷水泼到炙热的烈焰里,这火烧的实在太旺了,水浇到火里真正是杯水车薪,不但没有令火势小一些,反倒引发了更加震耳欲聋的噼啪巨响。
火势借风势,火舌席卷而过,四下里被烧得通红,热浪滚滚逼得人腾腾腾倒退几步。
起火的那一排房舍,在火里风里剧烈的晃了晃,烈焰滚滚之处,竟然有了坍塌之势。
“少使大人,姚参军还在里面没出来,您离远一些吧,这里看着要塌了。”
这一问一答随风传的极远,一下子钻进了冷临江的耳朵里。
冷临江骤然停下脚步,足足愣了半晌,才踉踉跄跄的冲了过去,扯着韩长暮的衣袖,悲痛欲绝的嚎了起来:“久朝,久朝,阿杳,阿杳,救阿杳啊,不能不管阿杳啊。”
那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了韩长暮的衣袖上。
言罢,他撒开手,也没等韩长暮说话,便不管不顾的冲到了漫天大火的边缘,热浪灼烧的他脸上生痛,他只顿了一下脚步,便继续往火场里冲去。
谁料他刚冲了一步,身子就像是被什么给禁锢住了,死死的钉在了远处,一步也动不了了。
“你要干什么去?”韩长暮冷冷的声音从后头传了过来。
灼热的气息一浪一浪的涌了过来,冷临江的周身分明被灼的生痛,有一种顷刻间便要被烧化燃尽的错觉,但他整个人却如坠冰窟,神情呆滞,悲痛欲绝:“放开我,放开我,救,我要救阿杳啊,阿杳。”
话未完,他发了狂一样挣扎起来,但肩头像是被坚硬的钳子牢牢禁锢住了,一动都动不了。
“这么大的火,你是要去救人,还是
要去寻死?”韩长暮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毫无波澜,无悲无喜,透着对生死的淡漠。
冷临江听着这把冰寒的声音,心一寸寸的沉到了谷底,他转过头,一向温润的脸上有些扭曲和狰狞,咬着牙根儿,一字一句恶狠狠的往外蹦:“阿杳也算与你生死同行过,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死,罢,罢,难怪阿杳总说你冷血无情,是我错看了你。”他使劲挣扎:“你怕死,我不怕,我去。”
韩长暮抿唇,目光闪了闪,望向火光深处。
冷血无情,原来在她的心里,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难怪不管他做什么,她总是退避三舍。
火光映照在韩长暮的脸上,他的神情晦暗不明,一贯淡漠无情的双眸深处,有两簇阴戾的寒光在跳跃。
“嘭”的一声,攥着冷临江衣领的那只手突然松开了,他失去了重心,夹着呼呼的风声,一头栽在了地上,额头重重的与地砖磕在了一起,他痛的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眼前一黑。
要磕死人了!!杀人灭口啊这是!!
冷临江捂着额头,深夜里响起杀猪般的凄厉惨叫声。
他转瞬清醒过来后,看到韩长暮正弯着腰,身上裹着两床被水浸透了的厚棉被,密集的水珠沿着棉被边缘砸到地上,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
那泡透了水的棉被格外的沉,压在韩长暮的身上,把他清隽的身形完全掩盖住了。
不过片刻功夫他头上身上就被湿棉被浸透了,水珠儿顺着鬓角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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