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那般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因为他爱的她!可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才蓦然发现到自己的可怕,他深深地厌恶着这样残忍的自己?
是从那一个月彻夜无眠的折磨中,还是从忽然惊觉到他朝思暮想的所有一切竟不是那十七年的遥遥相守,而是那过去一年里的朝夕相对?
他不敢去想,更不愿去想!可是那感觉越压抑,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便爆发的越发猛烈。他爱她!爱过去一年里在葬宫里摸爬滚打步步求生的她,爱那个决绝坚强让人的心疼的她!他爱的疯狂,爱的绝望,从没有如此爱过!
因为爱她,所以在乎她!因为在乎她,所以才那样厌恶被她那般恨着的自己!曾经他为了这具身体的主人算计筹谋,亲手毁了她拥有的一切,而今,她恨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要怎样去挽回这一切?直到她清醒的那一刻,她忘了他,忘了央月,忘了这所有的一切!他以为只要他足够耐心,足够努力,终有一天,她也一定会像爱那人那样爱上自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即便他这么努力,却依旧抵不上她心中的他,哪怕只是一件颜色相同的衣服,他都比及不上?
是恨的吧!恨那曾经毁了这一切的自己,恨那亲手将她推离身边的自己,却更恨那样绝情至此的她!她甚至没有给自己一丝一毫的机会,便亲手将他打落那十八层无极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比起这绝望的恨,他却有更深的爱。他爱的那般卑微,爱的那般疯狂,却终究抵不过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楼寐,这便是你的劫数,一个毁不得、得不到的永生劫数!偏他控不住,止不得,心甘情愿、生死不悔!
朱雀进得云湘殿时,便见姬姒双臂环在曲起的腿上,如一只受惊的小兽,见她靠近,便吓得惊叫出声,浑身颤抖地挤靠在床边的角落里。
“娘娘,您不是要吃这梨花酪吗?现在奴婢好不容易才做了来,您不让奴婢进去,奴婢怎么能把这梨花酪送到您的手上?”朱雀无法,只得站在门外,以梨花酪相诱,以泛着诱人光泽的梅子相哄,好一番敦敦哄劝才终于哄的她破涕为笑。
“你保证不像坏蛋那样咬我压住我不让我动?”姬姒怀疑出声,两只眼睛警惕地瞪着她,仿佛随时都可能将她扫地出门。
朱雀眉头轻跳,却极快地点了点头“当然不会!奴婢保证听从娘娘的吩咐,娘娘要吃梨花酪奴婢绝不喂您这梅子,娘娘要吃这梅子奴婢绝不喂您那梨花酪!”
姬姒一撇嘴角,再望一眼朱雀手中的梨花酪和梅子,不禁喉头一滚,小心出声“那你过来吧!”
朱雀含笑将手中的托盘送了进去,喂她吃饱喝足,服侍她躺下歇息后方才回去奉天殿回命。
“她……还好吗?”殿前一人依旧一身银白长袍,袍间斑斑点点的泥渍清晰可见。那临窗而立的一袭身影哀凉凄清,萧索至极。一张脸苍白若纸,几无血色。
“娘娘已经用完膳歇下了,虽然情绪仍然有些不稳定,较之先前却已经好了很多。奴婢也悄悄替娘娘把过脉,并无大碍。”
“是吗?”楼寐喃喃出声,却再没出声。只静静地看向窗外咫尺之隔的殿宇,那殿内早已熄了灯,暗黑一片。他却看的专注,看的出神,仿佛隔着那层层殿阁,依旧能感受到她颤抖的惊惧。
他一定吓到她了吧!他好不容易哄的她肯向他走来一步,如今,却又亲手将这一步拉的更远。
“好好守着她,若有任何情况,立刻来报!”他知道,这几日她恐怕再不想见他。他愿意等,也愿意给她更多的时间,而今,他们多的不就是这一辈子的时间吗?
一辈子?这一词自脑海中悄然浮现时,心口处似是被什么填的满满当当,面色便也不自觉地缓了几分。他相信,终有一日,她会爱上他的,一定会的!
“是!”朱雀躬身领命,疾步而去。
不出一日时间,毓秀宫便传来淑妃娘娘夜半梦靥,突发痴癫,见到谁便咬谁。西璃王无法,只得将其关在毓秀宫内,与世隔绝。随着这一消息传出的,还有西璃王颁发的一条明令禁严:从今以后,整个西璃皇宫禁穿红色!不论是大红、紫红,亦或是粉红、桃红,一律禁止出现在西璃皇宫的任何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