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贺成渊看着她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微微地笑了起来,还要给她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他不动声色地道:“楚楚,上己节的正经事,祓除畔浴,你快点,我等着呢。”
方楚楚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左右,确实没有人,她吃吃笑着,折下了一条杨柳枝,蹲在岸边,用柳枝沾了水,在贺成渊的身上刷来刷去。
以草木为介、以河水为浴,去宿垢、去灾晦、辟邪辟难,是为祓禊。
方楚楚微笑的模样柔软如同这春水,她絮絮叨叨地念着:“老天在上,保佑我家阿狼这一年不经风雪之险、不受病痛之灾,远离兵祸血光,平安顺遂。”
贺成渊微微地仰起脸,水滴落在他的眉眼间,仿佛那犀利的轮廓也柔和了起来。他抬起手,指尖沾水,弹指洒在方楚楚的眉间。
“咦?”方楚楚笑着捂住头,“讨厌,头发要湿了。”
贺成渊的眼眸深邃、如夜空、如瀚海,世人皆道他无情,却不见他此际眼中神色缱绻。他望着岸上的姑娘,用低沉的声音慢慢地对她道:“吾将以身为盾,护汝长乐安康,以身为剑,为汝披荆斩棘,楚楚,吾在世,便护汝一世无忧,百邪辟易。”
方楚楚不捂头了,改作捂脸,用小小的声音害羞地道:“嘘嘘、小声点,让人听见了可不好意思了。”
贺成渊柔声问道:“楚楚,我对你好不好?”
方楚楚咬着嘴唇笑着,哼哼唧唧地道:“嗯嗯,还行吧。”
“那么……”太子殿下赤着身体,用正经而严肃的语气道,“亲一下可以吗?”
“不行、不行。”
方楚楚扔下了柳枝,笑着跑开了,到远处,回眸望他一眼,眼波如春水。
彼时,莺啼恰恰,风和日丽,想的都是这一年的好光景,以为日后再无风雪之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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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三月的春猎之后,不知什么缘故,兰台郡主一意与方楚楚交好,三天两头上门找她。
说起来,京城的贵女十分富有情趣,兰台郡主更是其中翘楚,无论是大雅的琴棋书画、还是大俗的衣裳首饰,说起来都是头头是道,哪怕没话也能坐在那里扯上半天。
最初的时候,方楚楚不过是面子上寒暄几句而已,但兰台郡主放下身段,刻意哄着她,讲了许多有趣的事情,妙语如珠,方楚楚听得津津有味,就跟听故事似的,一来二去,不觉就和兰台郡主熟了起来。
这一天,兰台郡主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两罐果酱送给方楚楚。
“这是城里头杏花楼做的果酱,要说这杏花楼,做的菜色也就一般,但他们家的糕饼点心那可是长安一绝,就说这果酱,一年之中只做当季,就那么一点,迟几天还买不到,我想着你大约是爱的,故而多买些,匀你两罐。”
罐子是雨过天青色,细腻的瓷底上隐约透出一瓣瓣梅花印子,清新素雅,上面錾着“杏花烟雨”的字样,那是长安城中久负盛名的杏花楼的记号,独此一家。
别的东西方楚楚未必会收,但不过是些吃食,若不收,又显得她小家子气了。她大方地接过了:“郡主客气了。”
兰台郡主笑道:“这里面是青梅果酱,时下正当令的东西,不值什么,吃个新鲜而已。每回过来都偏了你家的点心吃,这回终于带了点东西,显得我不是个吃白食的。”
既说到点心,方楚楚少不得吩咐裴胭脂端些糕品果子上来招待客人。
过不多时,裴胭脂端着点心盘子上来,她今天不知道怎的,看过去有点精神恍惚的模样,走路的时候还绊了一下,差点没摔倒,旁边两个东宫来的侍女赶紧把她扶住了,接过了她手里端的盘子。
方楚楚不免多看了裴胭脂两眼:“胭脂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兰台郡主的目光也转了过来。
裴胭脂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去:“没呢,刚刚被厨房的烟熏了一下,这会儿有点迷瞪,缓一缓就好。”
侍女将点心摆到案上,沏了一壶菊花清茶,方楚楚请兰台郡主喝茶吃点心。
兰台郡主微微一笑,一边拈起盘子里的点心,一边状若不经意地道:“你家这厨娘做点心的手艺真是不错,眼看着端午快到了,不知她会不会做粽子?”
方楚楚顺口回道:“大约是会吧,我家胭脂可能干了。”
兰台郡主笑道:“这么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早几年端午的时候,我在宫中吃过青梅馅的粽子,犹记得那风味十分特别,不若叫你家的厨娘用这果酱也试试看。”
方楚楚好奇起来:“青梅馅的粽子,这是闻所未闻,你们长安人的花样可真多,这东西好吃吗?”
兰台郡主抿嘴一笑:“好吃,我不骗你,胭脂米中间裹着青梅馅,掺了点花蜜,酸酸甜甜的,爽口得很。”
裴胭脂局促地站在一旁,此时低着头,小声地道:“这个不难,奴是会的,姑娘若要,改明儿奴就做一些。”
方楚楚听了这话,也来了几分兴趣,顺手指了指放在案几上的那两个小罐子,对裴胭脂道:“那你就收起来吧,家里头好像胭脂米也是有的,前阵子东宫送过来的,大约还剩下不少,你去琢磨一下,让我也尝个新鲜。”
“是。”裴胭脂慢慢地接过那两罐果酱,垂下了眼帘,沉默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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