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惜就算是这样,葛罗莉娅还是没法拿完所有的信。
一叠信件掉落在地,哗啦啦地就散开了。
所有信件上写的收件人全是:葛罗莉娅·海德林,这样葛罗莉娅蹲下-身去捡起一封信翻到背面。
背面寄信人的-名字也都是同一个:杰克·泰伦。
瞧了一眼披着外套、开着衬衫,望着一边有些喘的杰克。葛罗莉娅打开了信件,信件的字迹她很熟悉,这确实是杰克的字迹。
只是这些信件里的话都很温柔,浑然不似葛罗莉娅收到过的那些信件。葛罗莉娅收到的信件里杰克的话很少,很简单。没有主观的感情,唯有客观而冷淡的陈述。
“……很恶心吧?”
受不了地按着自己的一只手,杰克的眉头能夹死个人。
泰伦男爵家是军人出身,杰克的父亲、祖父、祖父的祖父当然都是军人。泰伦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男人要像男人一样”。
男人不可以向喜欢的女人言爱,因为这是一种软弱。
男人不可以真心地对待女人,因为这是一种软弱。
男人不可以显露出温柔的一面,因为这是一种软弱。
他被训练成了“绝不软弱”的“男子汉”。这些他想着葛罗莉娅写下的信件就成了他不是“男子汉”的佐证。
“你可以直说没关系。”
“……好的,那我直说了。”
葛罗莉娅的回答让杰克垂下了头,深深地闭上了眼。
“我喜欢您。”
带着消毒液味道的温软像花瓣一样落在了杰克的唇角。
杰克猛然睁眼,被葛罗莉娅扑了个满怀。
……
到达塔拉法港的第二天辛德蕾拉就敏锐地嗅到了两个姐姐与阿德里安还有杰克之间的酸臭味。
身为母亲的叶棠还在照顾威尔逊大公,无人可以倾诉的辛德蕾拉就给夏洛特写了信。
两天后,威尔逊大公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辛德蕾拉也开始代替母亲经常出入威尔逊大公的房间,为威尔逊大公进行诊疗。
又过了数日,塔尔太福宣布停战——反皇派杀死了年轻的皇帝,接管了塔尔太福的政-权。新政-权的体系里将不再保留“皇帝”这个位置。
战争结束了。
进入春天的奥斯纳布罗克一片欢腾。无数的人发出兴奋的吼叫,在大街上奔跑。孩子们再一次展露笑颜,捏着山丘上采来的野花朝着父母挥舞。
在辛德蕾拉给夏洛特写了第三封信,并且收到夏洛特回信的这一天,威尔逊大公宣布带领军队往首都维特利尔进发。
先前还只是暗搓搓地装成塔尔太福军队前来袭击塔拉法港的皇太子军队这次彻底地与威尔逊大公的主力部队撕破了脸。
此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威尔逊大公一路打到了维特利尔。
皇太子想在威尔逊大公进入维特利尔之前加冕为王,无奈有身份的贵族都被他杀得差不多了,神职人员又因为不相信海德林医学院防疫抗疫的那一套,要么经常不戴口罩就举行大规模的聚会,去给信徒们做洗礼又或是为死去的信徒下葬,要么就是碰了病人之后只拿圣水洗手,从来不用肥皂。神职人员们大多染上了西班牙流感,活着的没有几个。
在维特利尔,能为皇太子进行合法加冕的人并不存在。皇太子一狠心自己给自己加冕,却在加冕当日被残存的贵族背叛。
这边皇太子在贵族们的注视下给自己戴上王冠,那边贵族命人打开了维特利尔的城门,迎入了威尔逊大公的部队。
这一天,战争真的完全结束了。
结束在弗雷德里克六世的加冕典礼上。
“是天使!是海德林的天使们!!”
维特利尔的平民们一看见海德林医疗团的旗帜就哭了。
他们等这一天实在等得太久太久……他们是牢记海德林医学院学生们的提醒,始终戴着口罩,就算穷也要买肥皂来洗手,这才在瘟疫再度爆发后活了下来。
现在看到海德林医疗团的归乡,平民们根本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
无数人一拥而上,将怀中的鲜花送给海德林的天使们。
艾米丽和金都被戴上了花环,克劳迪娅与葛罗莉娅拿不下的花阿德里安与杰克会帮她们拿。辛德蕾拉与艾玛还有梅奔向了海德林宅——北部公爵夫妇听说了海德林医疗团的事迹之后愿意将宅邸还给叶棠,并且没打算要叶棠还钱。
毕竟叶棠的钱都用在了防疫抗疫上。深究下来,不要说是北部公爵夫妇了,就是奥斯纳布罗克的国库都该补贴叶棠。
叶棠被威尔逊大公举止亲昵地举起一只手来,接着她始终与威尔逊大公并肩前进。
——对奥斯纳布罗克的百姓来说,战争不是靠威尔逊大公与他的军队结束的。而是靠海德林的天使所创造的奇迹结束的。
威尔逊大公展示自己与叶棠关系亲密,是为了收拢一般民众的心。
叶棠对此没有意见。威尔逊大公并不是个糟糕的领导者,奥斯纳布罗克的政-权到了他手中远比落入他人手里来得强。
辛德蕾拉实在惦记自己的小榉树。
她很想知道那棵被种在海德林家院子里的小榉树是不是还好好的,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变大。所以路上被人献花,她也只是稍作回应就抱着花束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