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幸福指数和他废话的多少是呈正比的——那么算起来这大概是褚桓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所以他的嘴也是日复一日地贱了起来。
南山的局促羞涩让他欣赏了好一会,褚桓决定宽大为怀,先放他一马,转头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洞房今天可能来不及了,酒总该……呃?”
褚桓万万没想到,他这台阶才下了一半,居然被南山釜底抽薪地搬走了梯子。
褚桓一句话说了一半,突然被南山蛮力抵在了大石头上,南山低头叼住他脖颈上被咬出了牙印的地方,灼热的鼻息一下一下地喷洒在褚桓的皮肤上,滚烫的掌心捏住了他的侧腰,三下五除二地就挑开了他的衬衫下摆。
褚桓:“……”
这个变故让人颇为措手不及……他作为一个为人正经的成熟男子表示受到了惊吓。
南山像一只急于确认领地的雄兽,尽管生涩又毫无章法,但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某种原始的侵略性,他紧紧地扣着褚桓的手腕,仿佛还是没有安全感,非要将人完全禁锢在自己怀里不可。于是南山手臂一收,把褚桓整个人抱了起来,让他双脚悬了空,只能撑在自己胳膊上。
褚桓本能地伸手抓了一把身后的巨石,不计代价地用腕力把自己吊了上去,微微往后一仰,看似游刃有余地挑了个巧妙的角度,从南山怀里滑了出去——实际完全未经思考,纯属下意识动作,根本还没回过神来。
他衬衫的扣子已经被扯开了大半,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大片的胸口,褚桓一身冷汗,瞠目结舌地想:“这是什么情况?”
南山一顿,目光在褚桓的胸口上扫过,仿佛是有些赧然,轻柔地拉了拉褚桓的衣领。
他尽力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低着头,有点语无伦次地小声说:“我……我就是太高兴了,有一点激动,但是明天还要去陷落地……我没想怎么样,真的。”
说完,南山飞快地看了褚桓一眼:“不用怕。”
那双眼睛尽管充满了直白的欲望,却依然不明原因地显得很清澈,搞得褚桓一时间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回答都显得十分龌龊,只好无言以对。
南山试探地凑过来,轻轻地在褚桓脸上碰了一下,这一次他仿佛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克制,一触即放,喃喃说:“在神山面前发了誓,你以后就是我的了。”
褚桓无奈地捋了捋他的长发,从石头上滑下来:“有酒吗?”
“有。”南山说完,转身往山洞外面走去,不一会,他就不知从哪挖出了一坛酒,然后又到山洞里面找出了一个小竹筒,仔细地灌了一竹筒,将酒坛放了回去,“明天要走,今天晚上就这一筒,不许多喝。”
两人靠着石头坐下,中间隔着一个十几口就能喝空的小竹筒,一人一口地分了——传统民俗里是讲究喝交杯酒的,可惜没法交,因为此地太简陋,只有一个杯子。
“我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很怕这个地方,”南山说,“后来听长者提起,说是我阿妈对我阿爸下手之前,抱着我来过一趟,事情我虽然不记得了,但是不好的印象一直都在……后来当了族长,有时候要替族人们见证婚约,不能推辞,没办法,这才慢慢对这里熟悉了起来。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来这。”
褚桓:“我只有个养父,没有妈,一开始也有人给他介绍过女人,不过人家一看他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没什么钱,长得还丑,就没一个愿意跟他地,所以他打了大半辈子光棍,直到我长大工作了,他才跟一个阿姨结了婚……不过那阿姨没跟他过几年,就得了一场大病去世了,算命的说他可能是克妻。”
南山握住他的手,褚桓忽然笑了:“不过照这么说还挺巧,咱俩都是无亲无故的孤儿一条。没事,以后我疼你。”
竹筒里的酒还剩一口,南山倒进嘴里,想了想,凑过去渡了一半给褚桓,守山人那味道奇葩的酒突然甘冽了起来,回味变得绵长无比。
酒有那么多的种类,什么白的,红的,农家自酿的,世界名牌的,褚桓以为自己都快要尝遍了,多年来,他喝得舌头麻木,也没有喝出什么好赖来……而直到此时,他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酒。
那酒香顷刻间弥漫到他的四肢百骸,一口就醉了。
醉了的褚桓从兜里摸出了一小截炭,在溶洞里寻摸了一块板子似的白石头,一边听着南山难得健谈地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一边在石板上勾勒着流畅的线条。
他果然有些素描功底,工具这么简陋的情况下,居然也三两笔地勾画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南山来,随后他想了想,又在旁边补充画了一个自己——充满了美化的水分和艺术加工。
南山凑过来,有些惊喜地问:“这是我吗?”
褚桓点了点头。
南山爱惜地伸手摸了摸石板的边框:“旁边的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