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王敏儿,天气就一下子进了冬似的,说句话口里都能呵出白气儿了,这上了年纪的老人早早的就把厚实的冬衣给套上了。
长乐镇近京城,也是北边儿了,这寒冬素来要比南方来得早和快,说不准哪天突然就刮起北风飘起雪花来,那时才晒被褥晒衣的可就来不及了。
所以,趁着艳阳天,长乐镇上的镇民都把在柜里收拢起来的被褥拿出来晒着。王元儿也不例外,带着妹子几个将家里头的冬衣厚被子都翻出来,也好趁着阳光顶顶好的时候晒一下,去一去潮味儿,穿的时候也称心。
“大姐,我这袄子可是短了,你给我比比?”王清儿拿着一件去年的花袄子在身上比着,怎么看都短了一截。
王元儿闻言,接过她那件袄子帮她一量,可不就是短了一截,再看她的身高,都快和自己一样高了。
这一年,日子过得虽难,但姐妹几个相互扶持着,倒也将将过起来,丧母的阴影和伤痛也随着时间的飞逝变得淡起来,日子过得有奔头了,虽然因为孝中不能天天大荤,但也偶然沾点肉腥儿,姐妹几个的个头都窜得飞快,尤其是清儿和兰儿两个,身量都拔高了不少。
“是短了些,回头让你二姐拆了放一点下来。”王元儿笑着道,干脆又拿过兰儿的冬衣比了比,同样也是短了,道:“我们的幺妹儿也长高了,衣裳都不合穿了。”
为人父母者,最是乐意看到自家的孩子健康成长,王元儿这当大姐的也是一样。
王清儿眼睛却是骨碌碌的一转,道:“大姐,我们有些年没做新衣过年了。”
从前家里不宽裕,银钱也都掌在王婆子的手中,眼看着王敏儿年年穿新衣,姐妹几个也就只有眼馋的份,王清儿手中这件花袄子,还是三年前打的呢。
王元儿心中一动,看向几个妹子,姐妹几个都遗传了母亲的白皮肤,尽管穿着布衣钗裙,但也一个个长得青葱一般水灵灵的,都是大姑娘了。
吾家有女初长成,王元儿心中突然涌起这么一句话。
姑娘家长大了,是要捯饬捯饬,便笑道:“成,那过些日子咱们去裁缝铺子量量身,每人都做两身新衣过年。”
王清儿听了高兴得跳起来,幺妹儿更是欢喜得扑过来,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兰儿有新衣裳穿了。”
庄户人家,尤其家里孩子多的,衣裳都是捡上头兄姐的,像兰儿她们几个,哪个不是捡了姐姐们的旧衣裳穿?
瞧着妹子几个欢喜的劲儿,就连向来内敛的春儿脸上都带着恬静的笑容,王元儿心中既有酸楚又有欢喜。
她们院子这边热闹得很,隔壁的铁柱婶子便从墙头探过头来,看着姐妹几个笑盈盈的,不禁打趣:“瞧你们姐妹几个乐呵的,山那边都能听着你们的笑声了,啥事儿这么高兴呀?”
再看这几个丫头,长女沉稳,二女贞静,三女泼辣,四女呆萌天真,活脱脱就是四朵金花,可惜王大嫂子两口子福气薄,死得早,不然得有多欢喜啊!
“铁柱婶子,没别的事,你也晒被呢?”王元儿笑着应了一句。
“是哩,听着你们这闹腾,看啥好事儿欢喜。”铁柱婶子呵呵一笑:“你阿奶阿爷就高兴了,前儿嫁了敏儿,接下来就轮着你们姐几个了,瞧这青葱水灵的,都不知谁家有这好福气了!”她一双眼睛尽瞪着王春儿看。
王元儿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挡了一下她的视线。
铁柱婶子浑然不觉,只朝着她招了招手:“元丫头,你来,你过来。”
王元儿放下手中的厚衣,走到墙头那边去,铁柱婶子压低了声音道:“元丫头,我记着你们家春儿是八月生的,如今也及笈了吧。”
莫不是看上春儿了?王元儿心中微动,脸上却是不动声息,笑道:“铁柱婶子好记性,春儿也是大姑娘了。”
铁柱婶子就咧开了嘴,声音愈发的低了:“你们几个,我都是自小就看着大的,尤其是春儿,我还帮她换过尿布呢,我还记得她小时候最喜欢追着我们虎子屁股后面跑,一口一句的虎子哥哥,别提多乖了,让人打从心里就喜欢,这一眨眼,从前的一个小豆芽,也长成了大人儿了,性子也好,真好。”
王元儿笑而不语,静静的看着她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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