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歌一托腮:“是啊!”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算卦占卜这东西都是道教里的,可这儿是什么地方,仙鹤寺,佛教圣地!”
“是啊!”
“这人明摆着是来招摇撞骗,讹我们钱的,我们放着德高望重的方丈不问,干嘛去问这江湖术士!”
“是啊!”
两人一合计,手牵着手风风火火地去找那老头,一人想好了要掀桌子扔板凳,一人想好要看过47号凶吉,再决定烧不烧这签文本子。
闹再凶都不怕,大不了抽出钱来砸死他,他不是爱钱吗,不是说人运势此一时彼一时吗,今天就是他的好日子!
越想越振奋,两个人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手撕那骗子。谁知道原路返回一看,哪还有那破烂摊子,除了嗑了一地的瓜子壳,连个鬼影都没有。
许朝歌一阵跺脚:“好生气啊。”
咸蛋黄似的太阳终于降进地平线,余晖未收,烧得一圈厚云色彩斑斓,无边无际的天宇正飞过一只大鸟。
崔景行拍拍她肩,说:“快看,那不就是落霞吗,那不就是孤鹜吗,我觉得这景象一点都不寂寥,落霞有孤鹜陪伴,彼此都是彼此的唯一,怎么可能寂寥呢?”
许朝歌依偎进他怀里,昂着头枕在他前胸,边看边笑。
“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也是个诗人……你说得一点都没错,虽然他们离得很远,可因为拥有彼此,所以从来都不会觉得孤单。”
许朝歌扫过视线,轻轻落到他脸上,问:“谁又是你的那个唯一呢,没有退路和任何备选,哪怕在或不在,都是你永远的唯一。”
崔景行笑得浅淡而勉强。
佛祖面前,再不相信的人亦多几分畏惧,他不再拿调侃的语气说“这个人会是你吗,许小姐”,而且慎而又慎地拿捏用词。
“我们看吧。”他最后说。
那就看吧,许朝歌将眼睛又移回那片火烧云。
只是一个瞬间的不对劲,或许是这里的安宁让人过分敏感,崔景行觉得这个女孩其实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在说什么。
好或坏,你还是她,她完全不在乎。
不过一瞬之后他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她回头过来鸟似的在他下巴啄了一口,笑着说:“我希望有一天会是我啊。”
她又成了那个有点迷糊的女孩了。
山里的夜,静得有点不可思议。
风过树林的声响,不明角落里落单的蝈蝈叫,比丘沙弥蹑手蹑脚的行走,脚底折断的木枝声。
在这个静谧的夜里,成指数级的放大。
她满脑子的餐晚风饮朝露,枕松涛眠孤月,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糊里糊涂把肚子里的诗句都背过一遍,凌晨时分才渐渐睡去。
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许朝歌摸着手机看时间,迷迷糊糊里睁开眼,被床边一道影子吓得直跳起来。
崔景行弯腰来抱她,拍着她后背道:“这么大反应干嘛,没有别人,就是我。”
青天白日的,在别人房间出现,他居然怪她反应大?许朝歌刚要抱怨,被崔景行端来的一杯水轻易化解。
她就着他手边喝边训诫:“以后进来要先敲门,知道了吗?”
崔景行对之的解释是:“我挺不放心你的,就想早点来看看你。昨天晚上睡觉也没睡好,总是在听门外的动静。”
许朝歌忍住想笑的冲动,抱怨:“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带我来的地方,你亲自挑过的园舍,而且都是一群出家人。”
崔景行点头:“也可能就是习惯你睡在旁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