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想过,如今竟还私相娶她入三十六天。心狠手辣、无名无分这对她已是极尽残忍。
嫣翎方才对他说的那番话,于情于理都挑不出错漏,献虞被那些面首折辱的火气不免也全部消退。
他咳了声,大胆唤了声“神上”。
见神上回望过来,献虞鼓足勇气从怀里掏出几本图册:“那个叫银夜的面首说的话不无道理,神上千万年来都是孤身一人,与双修一事上必然有些力不从心……这是那银夜为了谢罪,送给神上做赔礼的图册,神上要不要参谋参谋……也好叫嫣翎殿下一颗心拴在神上身上,今后也不会移情别恋另慕他人……”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羞得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做神的人大抵有非同一般的忍耐力,神上瞧了瞧他,从容自若地从他颤抖双手中取过图册。
神上挑眉翻了翻,面色不改收进衣袖,语调是一如既往的冷清:“甚好。”
从谢嫣将陵渊劝出魔界的半月里,他那边再没什么动静。
谢嫣尽管心中失落,但顾念自己不日就要脱离世界,也不再关心这些杂事。
屠修这半月里倒是养好身子,再度恢复从前那般纵.情声色的糜烂日子之中。
也不知灵慧天尊脑子怎的忽然灵光起来,他亲自将江砚送上魔界,甚至对屠修拜了拜,才心有余悸回至十洲。
谢嫣对他此举摸不着头脑,屠修挥挥手:“定是父尊的威名叫这小老儿胆怯,翎儿不必多虑。”
六十多年过去,江砚按理应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大约十洲水土滋养人,他却只是一副中年人的相貌。
他眼中全无从前那改天换地的神气,两眼呆滞无光,只在见到谢嫣时,面色才松快些,仰起头冲她露齿一笑。
这种马死性不改,死到临头还妄想靠出卖色.相留下一命。
谢嫣瞧他因双修而变得黯淡青白的脸色,她目光落在他大腹便便的肚腹处,徐徐翻了个白眼。
她踩着他手和蔼可亲同他叙旧:“江砚你实在不必求本尊,当年那只害你的五彩凰便是化成原形本尊,这么多年过去,左右你再也不能逆天而行,本尊今日就叫你做个明白鬼。”
江砚双目大睁,他发了疯似的扑过来撕咬她,然而还没进谢嫣的身,便被魔将带去阿修罗地狱受刑。
原世界中的陵渊在那里陨落,他的性命这辈子也应在那处终结。
系统:“十天后,宿主将会脱离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谢嫣沉默着:“好。”就如同她从未奢望陵渊动情,临到脱离世界之前,她也不会妄想叫他屈尊再来魔界一趟。
这几日谢嫣的面首们都有些消极怠工,平常天天往她怀里钻,近日却十分矜持。
有次谢嫣叫来善舞的银夜,打算叫他跳支舞给她欣赏欣赏,不料那娘娘腔竟称来了葵水,窝在寝殿宁死不肯前来。
谢嫣震惊非常。
屠修闲着无事,竟然突发奇想,着手替她在魔界寻个出类拔萃的夫君。
谢嫣未将自己与陵渊旧事告知他,屠修便自主贴了榜替她寻夫。
反正距离脱离世界还有一两日,再俊俏的夫君也来不及洞房,于是就随屠修折腾。
擂台这日,不但还有魔界的人应征,甚至妖鬼二界皆有高手欣然前往。
这日天气燥热,晴空万里,故而每当鬼界男子上台打擂时,谢嫣就能瞧见一个个浑身捆成黑粽子的高大男子,举着桐油乌面纸伞勉力与对手过招。
打到后半截,连连守擂成功的擂主,乃是当年无比嫌弃谢嫣的方脸。
他甚至半途休憩时,溜至谢嫣身边笑吟吟望着她:“属下爱慕殿下多年……”
谢嫣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肩。
轮到下半场,台上忽然来了个白衣男子,男子衣着密不透风,连面容也掩在兜帽中。
谢嫣吮着凉糕漫不经心打量,哦豁,原来又是鬼界的人。
男人身形格外修长漂亮,偏偏站姿又挺拔如松。方脸挺起胸立在他跟前,就如同是个仰视成人的毛头小子,魔将风采已丢得一干二净。
方脸还没出手,就被那人掌风刮下台。
方脸:“……”
后来上的几个人,脚尖甫一踩到擂台边缘,就被白衣男子随手一扫,跟赶鸭子似的将他们纷纷赶下擂台。
打擂的勇士们就像是跳龙门的鲤鱼,一个个翻着肚皮在擂台底下潜游,谢嫣都有点不忍直视。
屠修兴高采烈喝彩:“好!这个极好!”
最后下台的勇士憋了一肚子火气,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爬将起来,指着白衣男子跳脚:“你作弊!你耍赖!你用暗器!”
白衣男子褪下兜帽,满头银发垂落九天,他发尾绑着的半透帛带散出淡淡微光。
谢嫣、屠修:“!!!”
屠修惊得险些自阿修罗龙座中栽下去:“神……神上……您老今日怎么有兴致前来魔界?”
言毕,屠修高声指使随从魔使上前跪拜行礼,此番至此的妖魔鬼三界众人掀开衣摆迅速跪下,他们偷眼瞧着擂台上的银发男子,目光皆有些发懵。
天际忽然响起一声鸟兽鸣叫,谢嫣仰头一看,竟是负着数十口大箱子的离朱。
离朱凄凄惨惨收起四肢,献虞一一卸下他背上的聘礼,又命他化成人形。
离朱顶着众人炽热视线,耷拉脑袋半跪在谢嫣跟前,他双手奉上上古神玉:“……神后娘娘,当初在三十六天,离朱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与您争夺神上宠爱而欺辱您,离朱如今已痛改前非,还望神后娘娘看在神上的面子上原谅离朱。”
谢嫣愣愣接过那枚玉珏,再抬眼时,陵渊已落在她身侧。
他迎上屠修试探的眼神,镇定自若启唇:“按照魔尊定下的规矩,比武胜出者,能娶圣尊嫣翎,今日我夺擂胜出,特此下聘迎娶嫣嫣。”
他这话一出,顿时震翻一片妖魔鬼怪。
那位指责他作弊的仁兄,已中暑晕了过去。
屠修按住心口,他来来回回打量面前的陵渊,确定他乃是如假包换的真货,立刻肃然道:“神上您方才……说什么?”
陵渊难得一回对他有耐心:“三十六天愿魔界圣尊迎嫣翎为神后,魔尊可愿意嫁女?”
屠修激动得险些惊呼出声,他来不及深想神上为何突然留情,生怕他下一刻便会反悔,遂满口答应道:“愿意!神上开口,属下自然听命!”
屠修话音未落,谢嫣便被一双手拽入怀中,等她站定,已与陵渊踩在一朵云上,俯身向下望去,屠修正与献虞发了疯似的满地寻他们。
半空还撞上许久不见的妙舒,她脸色苍白地扑过来,刚要张口说什么,陵渊广袖一挥,她便不见了踪迹。
谢嫣问他:“你将她……”
“泗水。”陵渊回答得十分干脆利落。
谢嫣久在高处有些呼吸不畅,扯着他衣袖道:“你先放我下去!”
陵渊抱着她落在一处草原,四周草色苍翠,飞鸟低旋,是个清静的好地方。
谢嫣刚刚坐下喘息,便听他道:“嫣嫣,对不起。”
陵渊倾身从背后将她抱进怀中,他左手抚摸她左胸处曾经受过箭伤的地方:“当年我不通七情六欲,冷血无情烧灭你的肉身,又曾将你当众扔下泗水……我对你犯下的罪过太深,已经不能仅用没有七情六欲这个理由推脱。”
谢嫣的睫毛一颤。
他叹了口气:“我活了千万年,处死过无数人,甚至从来没有动过情,从来没有亲自下凡见一见凡人是怎样相濡以沫的。等到动下凡心之时,却因无知伤害了你。”
“令我动心的是你,我亲手杀的姑娘也是你,你怨我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三十六天没有小凤凰的陪伴,深夜又冷又长,我一个人早已无法忍受。”
他不能容忍孤寂,谢嫣又何尝能容忍,她每每进入新的世界,便需要劝服自己接纳他望向她的陌生眼神。这种痛苦一次可以忍,两次亦可以忍受,可要是五次六次呢?要是她回到生前呢?
谢嫣突然想要落泪。
陵渊拨开她鬓发,在她脸侧浅浅啄吻一口:“我喜欢你,能不能娶你回三十六天?”
谢嫣眼泪汪汪:“你带了哪些聘礼?聘礼不值钱我可不干!”
陵渊唇角居然抿出点弧度:“玄霄殿最值钱的当属莲花座,离朱要同你赎罪,自觉将莲花座也绑了过来。”
他将她翻过来,低头直视她泪水盈盈的微挑眼眸:“嫣嫣你答应不答应?”
谢嫣揪起他衣摆擦擦眼泪,惩罚地咬住他嘴角:“不答应还能怎么样?我清白名声今日全毁在你手里!陵渊你必须负责!”
他旷了千百万年,吻.技却不输前几个世界,手掌压住她后脑慢慢细吻,从嘴唇吻到耳垂,又从耳垂吻到耳根。
系统:“宿主……”
谢嫣无暇顾及它。
以地为席,以天为盖。再醒来时,谢嫣已身处玄霄殿。
屋梁上的夜明珠已经全部亮起珠光,谢嫣正要从陵渊胳膊里起身,他忽然抬手将她翻了个身。
谢嫣从没摆出这么个姿势,她羞得说不出话,只能纵着他慢慢研磨。
纵.情之余,谢嫣掐着枕头隐忍不发,枕头被她雪白胳膊推开,露出底下藏着的几本图册。
指着图册上的朱批,谢嫣大怒:“陵渊!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明天白天先发第一辆高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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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甜滋滋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