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纸的面色却始终不见好转。
唇瓣血色消退得干干净净,英气秀眉紧紧拧出几缕褶皱,姬赢咬着檀樱小口,噙泪俯视谢嫣。
他气质本就像极珠玉兰皋,昨日重萃宫惊鸿一瞥间,男子绘着脂粉的眉目顾盼传情,溢彩眼波肆意徜徉,雪青色衣衫将面容遮掩得朦朦胧胧。
隔着五彩琉璃珠帘放眼望去,轮转光晕难压美人夺目容貌,端的是华贵雍容。
如今姬赢上了她的身子,那股遗世独立,睥睨众生的孤傲韵味,越发突显得淋漓尽致。
谢嫣心弦因此无故荡漾,她自浴桶中起身,寻了条帕子擦干腰下水珠,而后松松打了个结,瞟着他便秘神色问:“肚子疼?”
姬赢双目立时浮起警惕之色,他抬起雪白下颔,仿佛听入莫大笑话,十指揪住满是折痕的衣角,不屑冷笑:“这点伤痛于本座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谢嫣视线停在他临风轻颤的腿脚,又自他瑟缩腰腹处一划而逝。
她勉为其难将他扶至榻边,随手递过一碗热水:“叱咤朝野十数载的九千岁,竟也有今日的罪受。”
谢嫣翻出方才替他草草缝补的月事带,硬起头皮往他袖口一塞:“回去每过一个时辰就命瑶绮替你换一条新的,多喝些暖宫药膳,无事就歇在榻上,勿要四处走动喧闹露出马脚!”
姬赢灌下一大口热水,面色略微和缓:“……三言两语轻易打发本座出去,九殿下你莫不是误以为,本座这重萃宫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茶馆酒肆?”
“不然你想怎样?”谢嫣就着他身侧坐下来与他掰扯,“顶着我这副样貌,是要枉顾后果霸占重萃宫,还是不顾名声在此留宿若你我二人之事传扬出去,你觉着我们今后可还有活路可言?”
姬赢自知他结下的仇人遍及天下,众多厌憎他的人里头,尤属朝华殿宫人最甚。
他先前裹着披风正欲前来重萃宫,付灵嫣口中那位唤作“瑶绮”的女官,却如临大敌拦住她劝阻:“殿下为何心血来潮去给姬赢那个阉人请安?殿下定是诓骗奴婢,昨儿个去重萃宫问安,您分明就被老阉狗羞辱刁难,为何闭口不谈殿下不信旁人,连瑶绮也不信么?”
背地里咒他子孙绝代、阉狗之人多如过江之鲫,然而头一回由旁人蹬鼻子上脸指着鼻子辱骂,在宫中作威作福多年的姬赢自不会轻饶。
付灵嫣养在朝华殿的心腹,个个绞尽脑汁上呈计策,指点付灵嫣杀他行道。
如今他无端端困于付灵嫣体内,倒也给予他留宿朝华殿,搜查付灵嫣软肋的机缘。
虽沦为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子,但能借此良机摸清死敌底细计谋,终归是福胜于祸。
“就依九殿下所言,”姬赢冷淡放下空荡荡的杯盏,抱住手炉子起身走至殿外,“往后本座会常常往来此地,九殿下向来谨言慎行,定不会将一些不该宣扬的琐事,传入他人耳中。”
谢嫣顺着他目光所止之处望去,匆匆瞥了眼下腹事物,漫不经心应了声。她弯腰蹲在正殿丹陛下,目送他一瘸一拐出了大殿。
重萃宫宫里宫外皆是他的心腹下属,不劳姬赢亲自出面,便可凭借印鉴互通密信自如,即便谢嫣如今已是“九千岁”,亦无力从中作梗。
身为九千岁的好处,充其量也只能在人前耍一耍狐假虎威的威风。
姬赢谨听谢嫣叮嘱,月信这几日下来,除了偶尔前去重萃宫“请安”,其余的功夫,都整日缩在屋内养神。
红枣汤方一下肚,小厨房又端了一碟姜汁红糖糕上来。
姬赢忍住喉中呕意,挑了块最小的糕点喂入口中。
方配着热汤用力吞咽下去,瑶绮急急闯进书房禀报:“殿下,正君片刻前,被重萃宫那群阉人无缘无故推入水池,宫人将他抬回正殿后,正君迷迷糊糊躺在榻上执意要求见您……”
姬赢紧了紧腰间绑缚的月事带,至于这无事就爱闹腾的易霄,他尚有几分印象。
九皇女付灵嫣另立他人为正君时,他曾命人打探过此人。
易霄乃是丞相府一个碌碌无为的庶子,因皮相出众,郎艳之名故而远播盛京。
九皇女付灵嫣亦是对他一见倾心,缠着承元帝替二人赐婚,这才将他纳了进来。
因易霄出身不高,宫中封给他九正君的名号,九皇女与其草草行了夫妻礼,便被迎入朝华殿。
姬赢沉脸咬下一口糕点:“本宫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风暴召唤宝宝的地雷╭(╯e╰)╮
后面尽量肥章肥起来( =?w?= )要做粗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