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倾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 才不紧不慢道:“如今日子过得还算顺心如意。姐夫家几个庶出的叔伯兄弟,贪图姐夫留下来的家财, 虽然时不时就要折腾些幺蛾子出来, 但也只是小打小闹,翻不出什么风浪。”
寡母孤子本就容易受人轻视作践,于氏当年也是从那个境况一步步走过来的。若非锦亲王府在朝中颇有势力,太妃又怜惜她,于氏猜测自己的日子, 大约也不会比容大郎的胞姐好过多少。
于氏极能感同深受,端详容倾的眼神不自觉就带了几分怜爱:“你爹去了, 姐姐也需要照看小外甥, 剩你一个人孤零零住在京中多有不便。小容你不妨就安心在王府住下,白日里教教嫣嫣,夜里就与嫣嫣身边那几个护院住在西苑, 也省得来回奔波。”
容倾的举止依旧矜持如初,他脸上浮起淡淡忧虑,犹豫道:“这恐怕……”
“没什么, ”于氏轻轻叩了叩桌面,“我担心嫣嫣她在京城不快活, 有你陪她聊聊幼年的事,解解闷也极好。”
容倾只得应承下来。
暗一暗二肩并肩蹲在临窗一株樟木上,这株樟木尤其高大,树冠浓密枝桠横生,抬头间只有几缕寡淡月光透过缝隙沉进来。
由于还未有花匠爬上来修剪过, 尽管落了不少枯叶,其余的繁盛草叶仍旧严严实实掩住两人身形。
两个人将屋内一切尽收眼底,角落里似乎坐着个姑娘,因着窗轩遮挡,暗一瞧不见她面容与神态,只能窥见一圈秋香色的裙摆,以及隐没在裙下的一对嫩黄鞋尖。
暗二搓着酸麻脚踝痛心疾首道:“主子他果真是有了心仪的姑娘,就不再念什么主仆情分……”
“姑娘能给主子生一堆白胖娃娃,”暗一轻飘飘赏他一对白眼,“你能生?”
暗二噎得一口气提不上来,他捂住肚子指着暗一:“你——”
暗一刚要开口,陡然听见树下传出一声低沉的清咳。
屋中灯火不知什么何时熄灭,容倾负手站在屋檐下,一身布衣浸透莹莹月华,越发衬得身形挺拔,神色清清冷冷。
暗一暗二顿时偃旗息鼓。
一夜好眠,昨夜与于氏闲谈直至深夜,是故谢嫣今早被春芷推醒时,她尚且还睁不开眼。
春芷说于氏早已起身去了老太妃院中,见她昨夜睡得晚,眼下又是沉眠,便未叫醒她。
从前君锦玉在府中无须晨昏定省,故而谢嫣也不必日日前去请安。
赏菊会定在大后天,那些交与绣娘的料子,谢嫣估摸到那时候,差不多能赶出几件来。
她接过春芷着人端来茶水,简单漱了漱口。
谢嫣收拾妥帖带着春芷几个去正堂用膳,吃完一碗粥并几块糕点,便见刀疤他们几个簇拥着容倾候在阶下。
眼下随侍正堂中的都是些丫鬟婆子,偶尔会有几个小厮充入其中做些力气活。
刀疤他们几个打小生得高大夯实,以前又是斗得过地痞流氓的练家子,臂搏间的肌肉格外显眼。
偏偏刀疤左眼眼角有条横亘半张脸,划至下巴处的伤疤。刀疤颜色紫得发黑,一看便知是陈年旧伤。
刀疤瞧见谢嫣时,眼中登时溢出一抹钦佩,他瞪着大如铜铃的眼珠子,扯着大嗓门就在底下嚎:“老大,你吃好没?”
春芷惊得摔了手中玉勺,一屁股压下来差点瘫坐到谢嫣大腿上,最后还是谢嫣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春芷嗓子都在发着抖,却强行压抑心中恐惧,颤声道:“小姐……他们是什么人?”
“是我在常府养的几个手下,”谢嫣将玉勺塞回她手心里,放轻了语气,“刀疤脸上那条疤,乃是幼年时被他婶娘用梭子划的。不要怕,他们不是坏人,眼下都在王府里做我的护院。”
春芷艰难咽下一口唾沫,干巴巴地为自己开脱:“……奴婢才没有害怕。”
刀疤自知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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