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分子了。三十万分之一。大山子维系着我们共同的命运。”
这时,组织人事部的杨部长匆匆走来,对丁秘书说:“能请马主任出来说件事吗?”丁秘书笑着问:“特急?”杨部长也笑着答:“三个加号。”不一会儿,丁秘书便把马扬请了出来。杨部长告诉马扬,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找到田院士。最后才闹清,中组部、中宣部、国家劳动人事部和中科院、工程院等几家联合邀请了几十位两院院士和一些搞人文科学方面的专家去海南休养。田院士也在被邀之列,已经离开大山子了。
马扬沉吟了一下,说道:“不行。明天一定得请田老在德方人员面前亮一下相。我方谈判阵容中,有这么个留学过德国的工程院院士,分量就会很不一样。你们跟他通上话了没有?”杨部长说:“通上话了。在他登机前几分钟通上话的。”马扬问:“他怎么走?直接飞海南?”杨部长答:“他说走北京,再飞海南。”马扬说:“你跟他说了大型坑口电厂的事了吗?”杨部长答:“说了。他根本不相信我们能把这样的项目从德国人手里争取过来。”马扬说:“你要跟他说清楚,不是我们去争取,现在是要让他和我们一起去争取。一起去跟德国人谈。”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高了些,头部伤口处一阵阵火辣辣的跳疼袭来,差一点让他不能支撑。杨部长忙去搀扶他。马扬推开他的手:“没事他什么时候到北京?”杨部长看了看手表:“该到了吧。”马扬问:“这次去海南休养的主办单位是谁?”杨部长答:“国家劳动人事部。”马扬当即决定:“马上给主管方面打电话。”杨部长为难地:“这会儿”
马扬正色道:“马上去打。告诉他们,我们有十万火急的事,必须请田院士回来一下。二十四小时以后,我们派专人送他去海南。保证不会误了院士的休养。”杨部长仍犹豫着:马扬催促:“去呀!”杨部长这才转身离去。马扬却又叫道:“等一等。你有田院士手机号吗?给我拨通他的手机。”
手机响时,田院士正和老伴一起,跟着主办单位来接他们的工作人员走出首都机场候机大厅。手机是放在老伴的背囊里的。老伴跟小年轻似的,背了一个很时兴的双肩背囊。老伴取出手机,接通后,告诉四院士:“又来找麻烦了。”“谁啊?”田老问。“那个新上任的小年轻。”老伴笑道。“哪个新上任的小年轻?”田老问。“还有谁?那个马扬呗。”老伴笑着把手机递了过去。
“田院士,我是马扬。很是抱歉啊,刚下飞机就来打扰您。我得请您回来啊。十万火急。您千万别说不行”说到这儿,马扬觉得后脖梗上热乎乎地好像有条毛毛虫在爬,不经心地伸出两根手指去蹭了一下,缩回手指来一看,却见满手指轮腻、鲜红。原来头部的伤口里有一小注鲜血慢慢地、慢慢地渗出绷带的缝隙和发际,正沿着脖梗细细地蠕动下来。他忙将后脑勺转向没人的那个方向,继续对田老说道:“我一切都安排好了。开发区驻京办的同志马上赶到机场来为您办理返程机票二十四小时后,我派人送您和您的老伴去海南”
几分钟后,丁秘书便接到了马扬的指令,让他在二十四小时后护送四院士去海南。“这节骨眼儿上,还是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一些派别的同志去护送吧”小丁提议道。“这节骨眼儿上,把田院士夫妇安全快捷地送达海南,就是头号任务。懂吗?”马扬功道。丁秘书没再坚持,便回办公室去打听航班和机票事项,刚放下电话,听到有人敲门,刚应了声:“请进。”门便被推开了;抬头一看,不觉一惊,来人居然是贡开宸。
“马扬呢!”贡开宸闷闷地问,眼睛都不看着小丁。小了从书记的脸色和语气上感觉到出什么事了,就没敢告诉他马扬的去处,只说去找找,赶紧“溜”到会议室,悄悄跟马扬报告了这情况。马扬立即中止了这边的研究,赶到办公室。贡开宸向了秘书和随即一起跟过来的那两位医护人员挥了挥手,那意思是让他们离开这儿。小丁稍稍迟疑了一下,瞟了一眼马扬,见马扬也不敢挽留他们,便赶紧替书记沏上一杯好茶,知趣地带着那两位医护人员走了。
“你躺着。我有话要问你。”贡开宸说道。虽然有贡开宸发出的这样的指令,马扬哪敢躺下啊。见马扬依然傻傻地站着,贡开宸指着沙发,提高了声音,再次下令道:“我让你躺着!”马扬索索地坐了下来。贡开宸又叫了一声:“躺着!不会躺?!”马扬为难地叫了声:“贡书记”贡开宸大步走到门外,把守候在门外的两个医护人员和丁秘书都叫了进来,指着马扬对他们说道:“扶他躺下。”医护人员和丁秘书怔怔地看看马扬,又看看贡开宸,不敢贸然动手。贡开宸有点恼火了:“我说什么了?”医护人员和丁秘书这才忙上前扶马扬在长沙发上躺下。“谢谢。你们可以出去了。”贡开宸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医护人员和丁秘书赶紧走出办公室。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贡开宸和马扬两人。马扬不好意思全躺下,但又不敢不躺下,就这样半躺不躺、又躺又不躺,很难受地在长沙发上跟着。
“马扬,你跟我玩什么花招?”贡开宸在略略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发话了。这话从省委书记嘴里说出来,当然是极有分量的。马扬惊得一下坐了起来。“躺下!”贡开宸随即又下令道。马扬愣怔了一下,又只得慢慢地往下躺去。“自己不跟我说真话,还不许别人跟我说真话。你想干什么?”“我我怎么不跟您说真话了?”“还在跟我编瞎话?!”
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大概是机关里有些人听说贡书记来了,在跟马主任发火,有好心的,也有好奇的,更有好事的,纷纷前来探个究竟。
贡开宸大步走到门外,对偎缩在门外的那些人呵斥道:“待远点!”那些人赶紧往一边走去。随即,办公室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那几个人吓了一跳,面面相觑。这时,黄群带着女儿,提着一串不锈钢的饭盒,给马扬送饭来。丁秘书忙迎上去,把她们往另一个办公室带。黄群不解地问:“他没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丁秘书一个劲儿做着手势,让她别做声。
“为什么要市局的领导对我封锁案件的真实情况?你曾经怀疑郭秘书,后来怀疑宋副书记,现在又怀疑我”
马扬低头坐着:“为什么不说话?”
马扬抬起头,平静地答道:“贡书记,您相信我是我党的一个忠诚干部吗?”
“现在的问题是,您马先生相信不相信我贡开宸是我党的一个忠诚干部。”
“您是省委书记党中央最信得过的人”
“少来这一套!”
“贡书记,我现在没法把我的心掏给您看我也没法跟您解释我为什么要在上午汇报讨论案情时,在您面前说了不真实的话”
“什么不真实?完全是假话。”
“是。我说了假话。”
“为什么?”
“能容我过二十四小时后,再向您解释吗?”
“为什么要过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你能获取什么保险?”
“在您老面前,我还能有什么保险?无非是,过了二十四小时,您就是撤了我,双规了我,对我来说,也无关大局了”马扬苦笑着长叹道。
“这话什么意思?”
“二十四小时你想把德国的那笔投资争取到手?告诉你,这已经不可能了!”
马扬一惊:“在发生了所有这一切事情以后,难道你还想要那笔投资?还想让我们能放心地把这个项目交给你?!”
马扬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刷的一下变苍白了:“贡书记,这个项目直接关系到大山子三十万人和整个开发区的前程。您不能因为一个马扬得罪了您,做了什么在您看来似乎是错误的事情,就去惩罚那三十万人,毁了整个开发区的前程。开发区是国家的。这三十万个平民百姓,他们是没有罪的”
“我先跟你把话说清楚,如果省里最后做出决定,不把这个项目放在大山子,跟今天你我这场争论没有任何关系”
“贡书记,您处分我吧,您现在就把我撤了,开除了,但是,求您了,求您收回那个决定,给大山子人一个机会求您了”也许是太紧张了,也太用力了,还没等他说完这段话,马扬的头部再一次剧烈地疼痛起来。这一次来势很猛,脸色一下变青灰了,虽然紧咬着牙关,但依然疼得浑身直打颤,人怎么也站不住,便一点点软瘫了下来。
贡开宸忙跑到门外,大叫:“大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