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阳早已不知去向何处。可太阳留下的余温,还是让人隐隐地感觉到,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仿佛就是用燃火的材料做成似的。
月亮高高的站在一片蔚蓝的天空上,俯视着朦朦胧胧中的人间万物。人间的欢乐,人间的痛苦。人间的开心,人间的不满。人间的幸福,人间的喷青。欢乐,开心,幸福,痛苦,不满,喷青。相互交织,互为因果。
曹丽雅休息了十多分钟后,拿起手表看了一下,已经是凌晨的四点多钟了,于是下床找了一条帕子,将满身的汗水擦干穿好衣服,站在床前一动不动地看着钟国正。
钟国正想起她明天就要和那个男人结婚了,不免突生出深深的忧伤。他拉着她的手忍不住地问到:“以后,你会不会忘记我啊?”
曹丽雅答道说:“既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那么有得就会有所失,同样,有失也会有所得的。老天爷总是很公平的。你在这方面有所得到,就会在别的方面有所失去。”
说完后,就用双手在他的脸上抚摸起来,好久才依依不舍地松开,说道:“天亮后你还要上班,好好休息,恢复好体力,免得给别人看出有哄么破绽出来了,我走了,再见!”
天还没有亮,钟国正担心她一个人走路害怕,就起床穿好衣服,一直把她送到医院,看着她进了自己的间子,才转身离开医院。
一个人走在回公社的路上,他感到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自己参加工作后认识的第一个女人,也是自己爱上的第一个女人,就这样成为了自己的干姐姐,就这样成为了别人的老婆。
黎明前的天空,星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逃离了,一个都没有看到。白云也不知道到哪去了。天空蔚蓝得呈现出一片黛蓝色,显得特别的沉重,特别的郁闷,特别的无语。
没有灯光的集镇,在黛蓝色天空的笼罩下,仿佛消逝了一般,只能偶尔的看到些许凸显的黑影。
钟国正用手电筒照了照走着的公路。这是一条通往贵省等地的省道。路面上铺的是细碎的裸石,裸石下面是一层层的黄泥巴。裸石依靠着黄泥巴那有限的沾性,松散的躺在并不是很宽的路基上。每踩一脚,就听见“沙沙”的响声,从脚底下升起。
公路的两边大多是农民的自建房屋。这些房屋,差不多都是一层的。很简单,用红砖砌墙,青瓦盖顶。偶尔也有镇里单位的房屋。但这些房屋,离开公路都还比较远。
这里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镇里的农贸市场没有跟公路合二为一。这倒不是这里的人有什么先见之明。而是因为大历县过去曾经是县府之地,农贸市场早在公路修建之前的数百年就有了。墟上经商的老百姓都是沿墟场建房的。不像现在,都是沿公路建筑房屋。
钟国正走在路上,一点风也没有感觉到。汗开始不安分起来了,慢慢的冲出皮肤的阻碍和禁锢,想到外面的世界感受一下凉爽,谁知凉爽没有感受到,反倒感受到了如热锅一样的皮肤,黑黑的古铜色的皮肤,
就如同中午一块被晒热了的铁皮,散发出微微的热气。
回到公社,钟国正拿着一条澡巾,走到食堂边上的澡堂里,用冷水一桶一桶的往身上淋,一直到一身都凉爽了,才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开始回忆和曹丽雅的细节。
一次偶然的相遇,却走出了如此交而不集的轨迹。
寒州岛上的偶遇,是他平生第一次被一个成年女性挽起自己的手臂,第一次充当一个成年女性的“男朋友”,却忘记了问她的姓名,是做哄么事情的,又在哪里上班。
那时的他在心里感叹,这是一种偶然的相遇,必然的相分。来是偶然,去是必然,无缘相逢不相识,即使相识难相守,有缘相隔千里也相逢,相逢必然会相识,一切随缘,一切顺其自然。
没有想到的是,冥冥之中,竟然有一根线将他们一起牵到了大历县公社。从追而无果,到结成干姐弟,又从干姐弟演绎成为生活中的师傅和徒弟。
她到底是一个哄么样的女人?她为哄么会这样对我?钟国正在心里反问自己。难道她只是一个不求回报的女人?或者是一个可有可性的女人?
哎,算了,不想了,脑壳都痛了,哄么都不要想了。
现在的世界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纯粹的人,纯粹的事,有没有愿意在单一轨道上生活的人?
不过,不停地看向新的风景,不断地体验新的轨道,不断地走出新的脚印的人,恐怕哪个时代都不会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