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睡,一派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样子。
钟国正只好对李铁生耳语,要他讲讲。李铁生讲了几句后还是一样,就像沙子散在了深山里,连一点回音都没有。
钟国正急了,马上站起来大声说道:“我看大家可能是过惯了风调雨顺的日子,家里的粮食多得没地方给了,所以今年干得这么厉害,也警醒不了大家,宁可受灾颗粒无收,也不想出工修水库,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啊,同志们?”
听到钟国正这么说,那些与会人员才抬起头看了他几眼。看完后,又继续抽烟的抽烟,眯着眼睛的眯着眼睛。
钟国正看了一圈大家,见大家还是不说话,就继续接着说道:“有收无收在于水,这是毛主席讲的。今天下午,我找黎成明支书、张跃进大队长和邹爱明会计了解了一下,同时走访了十多个农户,今年由于干旱,全大队人均减收二百一十斤谷子,是全公社受灾最严重的大队。”
钟国正扫了大家一眼,看有哄么反应没有。可依然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于是,他加重声音说道:“二百一十斤谷子是一个哄么概念啊?就是我们一个人三四个月的口粮谷子啊。现在刚好是农闲季节,这个时候不修好水库,明年万一又遇到今年这样的干旱,到哪里去找粮食填饱肚子?”
“我们生在了这个干旱死角地方,已经没有选择了,自己如果不来改变改变干旱的状况,难道还要年年靠天老爷来恩赐?搞集体的时候不是有一句话,叫作出身不由己,道理可选择吗?我们既然出生的地方没办法选择,但我们尽自己的能力,改变改变出生这个地方的一些条件,是完全做到的啊!”
讲到这里,钟国正便在心中生出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愤慨,就又讲起了李胖的故事。讲完这个故事,钟国正说道:“我真的希望大家,不要成为这个故事中的李胖啊!”
一个把喇叭筒抽得“叭嗒叭嗒”响的老农,这时嗡声嗡气的说:“钟同志,现在农村都包干到户了,队长都是抽签轮流坐庄的,哪个农户听我们的?我们讲一句话,还不如放一个屁呢。放个屁还可以臭一下,讲句话哄么影响都没有。”
另一个生产队长接着说道:“是啊,过去搞集体的时候,谁不出工,谁出工迟到了,就扣谁的工分,没有工分就没有粮食,哪个敢不出工?哪个敢迟到?现在没有工分扣了,更没有粮食扣了,手里没有了刀把子,哪个还听我们的?”
钟国正听到这里,觉得这两人没有把问题看得太严重,只是把困难想得太过多,就对他们说道:“修水库买原材料和工具的钱,都不要大家出,就是出点时间,出点劳力。俗话说,力出力来,力不出病来,出点力气莫还要死人啊!”
钟国正讲完后,会场又陷入了无语的僵局。
钟国正有些着急了,就大声地追问道:“我们大塘背大队,到底参不参加修建水库?每个人都要给我表一个态!”
黎成明扯扯钟国正的衣服,对他小声细语地说道:“钟同志,你不要急,心急吃不了赖豆腐的。老百姓的眼光,就晓得盯着眼前的那三寸地。多做做工作,会想得通的。”
修复水库是钟国正拿的方案,公社党委、管委讨论通过并且下了文的,是易大伟给任部德书记表了硬态的,县里又给了钱,自己又是全权负责的,现在看到这个样子,他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我还真是生得贱!养崽婆不急接生婆急,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你们修不修水库管我个人卵事?你们不修水库,干旱也是干旱你们,我的工资也不会少一分钱。你们修好了,增收了,我的工资也不会多一分钱!你们不修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找公社来修水库,就不要再找公社吃返销粮,搞哄么救济!”
钟国正一说完,就气呼呼的重重的坐在了凳子上。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皮肤黑黝黝的四五十岁男人才开口说话道:“小钟同志,你不要生气。我们不是不想修水库,要说急,我们大家比你更急。大家为哄么都不发言,是因为大家对修复这个水库,心里头还有很多怕这怕那的想法啊。”
听到他说怕,钟国正刚才的气平息了不少,马上问说话的人:“怕?怕哄么?你先说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