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陈夏生快要出来的时候,他从床头拿了卫生纸,给他擦干净,然后自己下床要去洗手。
不过沈天郁还没走下去,陈夏生就拉住沈天郁的衣角。
“我也帮你。”陈夏生呼吸还很紊乱,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沈天郁觉得他应该是慌乱的。
“不用。”沈天郁甩开陈夏生的手,语气有些僵硬。
“你生气了?”陈夏生紧追不舍,跟着沈天郁下来,光着脚走在冰冷的地面上。
沈天郁突然推了陈夏生一把,将他按在墙上,说:“这是最后一次。”
“……”
沈天郁说:“别说什么只有我能给你弄出来。哥,你还真把我当成小孩儿——行,就算我信。但是哥,你想清楚,你是我哥,我把你当我亲哥,亲哥俩就在屋子里干这事儿?合适吗?”
陈夏生被他按在墙上,背后一片冰冷。他屏住呼吸,有些惊讶于沈天郁的愤怒。
沈天郁尽量平静着说:“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为我好,就别三番五次的招惹我,行吗?哥。”
沈天郁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反驳的余地,陈夏生自然不能说不行。他想,花儿真的是生气了。
沈天郁到外面,用冷水拼命洗手,他真的是有点害怕了。他心里害怕陈夏生最后可能真的会一点一点把自己拖下水,最后连兄弟都做不成。
两个人之间必须有一个人保持冷静。
沈天郁深吸一口气,那天晚上,谁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陈夏生就像是忘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一样,和平时一样,早起,吃早饭,给沈天郁盛粥,晾凉了去房间里叫醒他。
两人刻意选择忘记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只有不戳开这层膜,两人的关系就还正常。
结果还没吃完饭,就出事了。
尤金勤和大舅赶回家的时候,发现老太太已经在老房里死了,尸体都僵直了,只有老猫躺在她脚上,旁边一个人都没有。
然后尤金勤赶紧给尤金莲打电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尤金莲把话筒都给摔了,特别慌张,问:
“死了?怎么死了?你骗我呢吧,那老太太身体比谁都好,怎么可能死了?”
尤金勤压低声音说:“还不知道为什么呢。不过姐,你一会儿来一趟吧,千万别着急,别生气。”
尤金莲哪里能不来呢?她本来在准备中午的饺子,后来放下擀面杖就穿衣服,没洗手,外套上沾了不少面。
尤金莲的动静很大,沈天郁从厨房跑出来,问:“怎么了?”
“没怎么。”尤金莲说,“妈有事出去一趟,你别跟着了。”
沈天郁一看尤金莲的脸色,就说:“怎么?我不能去?”
“嗯。”尤金莲想的是,这事儿不好让孩子跟着一块去,她自己现在特别慌张,想着不能大过年的让儿子去那破地,就说,“你跟狗蛋在家里,照顾弟弟,我一会儿就回来。”
让尤金勤觉得棘手的是,老太太死前只接触过陈夏生和沈天郁,大舅含血喷人说是尤金莲的面条把老太太给噎死的,实际上邻居都知道,大舅给老太太吃了好多个月的凉油饼,这都噎不死,何况是煮烂了的面条呢。
大舅自己知道理亏,等尤金莲来了就不敢多说了,反而被尤金莲给骂了一通,也不敢还嘴。
医院里有老头要照顾,老太太的丧事也不能不办,这个年过得异常艰难,连续三天的丧事让尤金莲筋疲力竭,要不是有儿子在旁边帮忙,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更为难的事情在后面。以前分家的时候,说好了老人归大舅养,丧事由二舅出钱,要是生病,医疗费由两人平摊。
这一下子,厂里的盈利几乎都进去了,现在正是资金要紧的时候,尤金勤夫妇好不容易尝到的一点甜头立刻都没了,两人忍不住叹气。
“钱不好挣,屎难吃,早就该明白了。”晚上,尤金勤和陈寡妇躺在一起,有些认命地说。
“会好的。”陈寡妇安慰自己的丈夫,说,“最难办的是,以后要是也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办?厂里的安全也要考虑,别回头像以前那样,一把火全烧没了。”
尤金勤亲了亲妻子的头发,说:“我就是担心这个,才让狗蛋出去工作的。你总是说我不心疼狗蛋,实际上我就是怕咱们把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危险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