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到了桅杆上飘扬的黑旗。锦缎织造的黑旗,中央是一个银色的圆环。朔月旗。
离港出航前海军部曾配发过一本印度洋海盗氏族图鉴,以帮助军官们了解活跃在航路上的诸多劫匪组织。使用朔月旗的郑氏一族也赫然在列。
“南洋郑氏,”威廉也看清了,“她们只有姐妹,没有兄弟。”
继被一个女人俘虏、劫持以后,他们的军旅生涯中又将添上被一群女人俘虏、劫持的辉煌一笔。
“没有兄弟!?那我们怎么办?”查尔斯紧张地察看四周,女人们都不苟言笑。“该不会——”他伸手在裤裆处比划了一下,哭丧着脸。“我听说东方人会把男人变成太监。”
查尔斯的滑稽动作很好笑,但威廉实在笑不出来。“你变成太监也长不出她们胸口那两坨玩意儿。她们可能会拿你去喂鲨鱼。”
“直接喂还是先弄成太监再喂?”
威廉耸耸肩。“对鲨鱼而言可能都差不多。”
“对咱俩差别可就大了!”查尔斯大惊失色。
过了一会儿,小春和其他几名女子也登上甲板。她老实巴交地跟在最后头,连之前胁迫他们用的手枪也上缴了——威廉清清楚楚看见它正插在领头女子的腰带上。
领头的女子又用那种听不懂的语言发号施令,甲板上的女人们立刻各司其职运转起来。
威廉和查尔斯被押往底舱,而小春则被带到甲板后部的艉楼。
等待他们的不是刑具和囚笼,而是两盆热腾腾的洗澡水。旁边准备着叠放好的衣服和鞋履。
查尔斯迷惑不解:“这意思是……?”
“嫌我们太臭了。”威廉开始自觉宽衣解带,“我也觉得。身上的味儿都快把我自己熏过去——我们上回洗澡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可能是路过圣赫勒拿岛的时候吧。”查尔斯也脱去衣服爬进澡盆,紧接着发出舒服的大声呻吟。
温暖的水汽掩盖掉了一刻钟前还肃杀严酷的气氛,威廉竟有些错觉的惬意。
“你看出来没,那姑娘应该是在家里犯了什么事。”查尔斯用力搓洗身上的污垢,拍溅出大片水花。“这些女人们看起来一个个都不高兴。”
威廉迷糊地答应着,感觉自己快要睡着。正在他就要入眠的时候忽然有人进来,把两个小伙子吓了一跳。
来的是个瘦高个儿女子,他们却仿佛两个大姑娘似的遮遮掩掩好不狼狈。
那女子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开口了:“换好衣服赶紧出来。大家姐要见你们。”
她说的是英语,很流利,带着一种奇怪而陌生的口音。她看两人没有立即出来的意思,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出来,刚露面时那种冷若冰霜的气质瞬间瓦解冰消。
“行了,快点吧!”她说着转身出去,踩着木质阶梯轻快地上楼了。
“大家姐?”查尔斯厌恶地皱起眉头,“就是那个要把小春嫁给海盗的人?”
“那丫头的话你也敢信。”威廉翻个白眼,“听起来这个大家姐是这群女人的头头。”
“那岂不是……”
查尔斯面露惧色。威廉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个更加暴戾无常、更加狡猾刁钻的小春。
两人同时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