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么冷漠不那么骄傲倔强……
陈俊曦恍然想起,12年前,那个金碧辉煌的会所里,18岁的林墨清澈干净的凤眼中无法掩饰的紧张和恐惧,想起他的身体在自己身下青涩的绽放,想起他重回学校那一刻的惊喜,想起他在廉价的出租屋里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可爱坚韧劲儿,想起他用最廉价的食材费尽心思给他做成美食,想起他在自己的资助下成为‘老板’时的兴奋样儿……
那时,林墨的眼中充满了信任和爱慕。
此刻,林墨的眼底只剩冰冷,甚至连一丝嘲讽的痕迹都寻不到。
陈俊曦不得不承认,是自己亲手毁掉这份信任,继而葬送这段爱情。
林墨,终究还是变了。他也变了,他们注定回不到最初。
陈俊曦的声音有些恍惚:“……好。”
林墨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到陈俊曦面前:“盛唐我已经卖掉了,当初它是你投资的,这些年来一直是我在经营,卖的钱我们一人一半吧,当然,如果你要把这笔钱当成我给你的分手费,我也不会介意。”
陈俊曦心口蓦然一痛,一向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竟有些尖刻:“你竟然把盛唐卖了?!”
林墨靠坐在沙发上,勾了勾唇角:“没错,一个港城代理人买下来的,五家店铺加上品牌,税后净得2亿。钱,我会尽快让人转到你卡上的。这些是交易的合同文件,还有你的注资凭证。”
陈俊曦双目泛红,放在大腿两侧的拳头攥得死紧,青筋暴起:“为什么?”
盛唐是林墨的心血,当初他为了哄林墨开心,给了林墨五百万,让他自己去做生意玩。林墨盘下了一个环境不错的小会所,改造成高端饮食会所,从一家店发展到五家店,林墨在盛唐上花的心思比在他身上花的还多,乃至后来他们慢慢走远。
说来可笑,曾经一度他还戏称盛唐是他的情敌,变着法的想要林墨把盛唐盘出去。
可是这一刻,当盛唐真的被盘出去了,他心里竟然犹如刀割。
林墨轻轻搅动杯中漆黑的咖啡,尚未喝下,口中已满是苦涩:“我打算去……去O洲定居,小书一个人在那边我总不放心。”
“你要走?”
“嗯。”
“还会再回来吗?”
“大概不会了吧。”林墨的思绪飘得极远,回过神来笑了笑:“你该不会以为是因为你的缘故吧?别自作多情了。”林墨还想调侃两句,肺部骤然传来的尖利疼痛差点儿让他绷不住脸色,他快速拿起手边的纸巾,捂住嘴咳了几声,谁也看不见猩红的液体在纸巾上绝望的蔓延。
“你没事吧,怎么咳得这么厉害?”陈俊曦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快得让他抓不住。上次冷战后,他们分居了好几个月,连他什么时候病了都不知道……
林墨把纸巾揉成一团丢进桌下美得跟艺术品一样的垃圾筐里,渴了口咖啡平复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说:“我能有什么事,老毛病了。这两年B市的空气越来越不差了,真让人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吗?”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林墨无奈的笑了笑:“好好跟郭小姐过日子吧,她人不错,值得你好好珍惜。”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把我往其他女人怀里推吗?”
林墨的脸色骤然一冷:“陈俊曦,我不想跟你吵。提出分手的人是你,满报纸刊满婚讯的人也是你,你现在这副怨妇嘴脸是闹哪样呢?还是那句话,好聚好散,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墨拿着包,头也不回的走了,陈俊曦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瘦削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和林墨在一起12年,他们吵过闹过甚至还动过手,可是从来没说过分手,这一次,他们真的完了。陈俊曦看着桌子上的文件,镜片后的双眼酸胀难忍。他忽然想,也许他比自己想的更爱林墨。换做十年前,他肯定义无返顾的追过去,可是现在……陈俊曦脑海中浮现出父亲满头银丝苍老的模样,母亲难过的泪水和哀求。
如今的陈家不是上亿资金就能渡过难关的,想要在这场政治地震中存活下来,就必须与站准队的人结盟。联姻,自古就是最好的结盟方式。郭素雅……陈俊曦沉沉叹息一声,将所有思绪尽收心底。
林墨刚出电梯,走进地下停车场,就看到一个十万分不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