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植物是绿色的,像锡伯伦。我们的发祥地。可是外形不太一样。”拉克西斯自言自语道。
他想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主人您别白费劲力气,您现在在别人的记忆里,只能被动地借由别人的行动来观察。”一个声音在背景里响起。
“赫尔墨斯,你下回别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
“抱歉,主人。”
说话间,曾经的克罗索动了起来,他也先环顾了一下四周。拉克西斯看到身后也就是河岸后面是一片广袤的田野,来时的门已经消隐无踪。没错,是田野,文明社会的人一看就知道。有人。
克罗索这时开启了后台界面,拉克西斯看到两个程序模块被调用:干涉隐形和相位偏移。
“那是什么?”拉克西斯问。
“主人,那应该是一种让人不被察觉的程序。”
“嗯,我猜也是。”
接着克罗索飞了起来,沿着河岸俯瞰。期间他偶然扭头望向一侧,拉克西斯由此看到远处耸立着一座四棱锥形的建筑。不过还不及细看,克罗索又猛地下降高度来到地上。他伫立着,望向右侧,有一队生物正从那边走过来。
队伍慢慢走近,拉克西斯发现它们和自己一样是双足行走的,身体的结构也很相似。
然后,克罗索启用了扫描,测算了它们的脑容量,显示理论上应该与观察者相当。毫无疑问,这就是这里的人。
那些人更近了,拉克西斯发现他们正在拖动斜后方河面上的一条船。船是由高大的绿色植物的纤维组织制成的,上面还有桅杆和收起的帆。
再近一点,已经可以分辨出他们的容颜。
“呃,有个家伙长得像我叔叔!其他人也和大街上的路人差别不大。这也太巧了吧!”拉克西斯震惊地说。
可以想象,克罗索当时也一定很吃惊。因为他立刻对这些人做了更全面细致的扫描,发现只有部分细微的生理构造不同,这大概就是生物学上的趋同进化。
现在这些人已经来到跟前了。拉克西斯看到他们皮肤黝黑,上身赤裸,只在腰部以下裹着一些附属物。粗大的绳索缚在他们身上,另一端连接着船,绳索的纤维来自另外一些植物。不需附带说明,这个场面让人看一眼就联想到了一个词——奴隶。
队伍的后方跟着三个高大魁梧的个体,从装束上就明显与前面的同类不同。他们身穿甲胄,腰间配有金属利器,手持皮鞭,不时向前方的同类挥舞。系统显示甲胄和皮鞭的原料来自某种已被驯化的大型素食动物,金属材料是以铜为主的合金。
当队伍拖着沉重的步伐与观察者擦肩而过时,更多的细节得以展现。奴隶们的双臂无力地垂着,手脚因摩擦生出了厚厚的角质层,大自然赋予的对生拇指的精巧结构因为这样粗暴的对待而失去了意义。拉克西斯看着自己光洁的指尖带有吸盘的四指手,叹息着摇摇头。“真是暴殄天物。”
继续看吧,那些奴隶腰部的附属物被鲜红浸染,把观察者的目光引向他们皮开肉绽的后背。那是皮鞭在他们体表的绘画。鲜红的液体从他们身上的伤口淌出,与皮肤的分泌物混合,其散发的气味加上伤口在烈日下腐烂的气息令拉克西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神难以想象,如果同样的伤痕长期与自己为伴,那会是怎样的精神折磨?也许他就会像眼前的生物一样,一个个面如死灰,耷拉的眼皮下呆滞的深色珠子只是偶尔晃动一下。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奴隶中有一个高大的黑影给观察者以不同的感觉,他的眼睛聚焦在眼前的事物,奋力前行,神态坚毅。
克罗索又把注意力转向队伍后面跟着的三个披甲壮汉。只见他们眼神里透着凶狠,毫无悲悯之心,嘴里大声呵斥着。在三人后面还有一个可以断定是头目的家伙,他手按剑柄,骑着一匹高大的四蹄动物,眼睛在前面三人和河中小船间来回巡视。
克罗索再将目光转向小船。船上站着卫士和侍者,甲板中间的卧榻上躺着两个不同性别的个体,旁边的桌上摆满了食物和盛满液体的容器。两个年幼的个体在甲板上嬉戏。
这时一个瘦小的奴隶倒下了,引来众人的围观,但只有那个黑影上前俯身查看,其余人都带着一种麻木的神情注视着自己未来的归宿。三个壮汉上前拉开黑影,对倒下者一顿鞭打,但不见任何反应。于是他们解开绳索将其扔到河滩的淤泥里,而后继续驱赶人群前行。
人群渐渐走远,水中的一块“浮木”慢慢向死者靠近。虽然目标已不会逃跑,但捕食者还是走了一遍标准流程才张开大口将死者拖入水中。血红的水花带走了那人曾存在过的痕迹。人群中无人回头,只有船尾的护栏上趴着的两个孩子见证了这场葬礼。
“过来,摩西,带上妹妹。”卧榻里躺着的一个成体呼喊着,拉克西斯据此推测她应该扮演着母亲的角色。
人们走远了,神还在看那几只皮肤类似周围的树干的两栖动物。它们正翻滚着撕咬尸体,激起的喧嚣又引来了一些其他食腐动物。
拉克西斯被这场景弄得想吐,他干呕着努力对赫尔墨斯说:“切出去,切出去!”
很快,他又退回到黑暗中。缓了缓,他说:“赫尔墨斯,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主人,我什么也没做。您现在还在感官文件里。”
“什么?”
“实际情况是,您之前的这位观察者也受不了这种场面。是他自己退回到这里的。”
拉克西斯听了这话,沉吟片刻说:“一上来就看这么恶心的。看来这是个野蛮的种族,我是说如果它们有意识的话,不过我看它们就是一堆照着程序走流程的数据,只是被刻意营造出一种假象罢了。克罗索对这种东西如此痴迷,是因为孤独吗?还是没能得到阿特洛波斯,或者身体上的残疾给他的打击太大了?他真……变态!”
这时,黑暗中亮起一片全系投影。拉克西斯看到克罗索在投影中用手指写下了一行公式,然后对着公式注视良久。
拉克西斯完全看不懂那些公式,于是说:“赫尔墨斯,查一查,看看那是什么。”
赫尔墨斯回答:“数据库里没有与之匹配的项,也许是一个全新的方程,而且尚未被提出。”
“你能通过符号代表的量分析一下么?我的物理已经随着考卷一起上交给老师了。”
“我会尝试……”
赫尔墨斯开始解析,但很快就在一阵硬件告警的滴滴声中停了下来。“不行,主人,初步的分析显示对方程做不同的近似处理会推导出一些现有理论的公式,但也会制造一些意义不明的方程。如果硬要解释他的含义,我做不到。我尝试了输入一些变量的常见值进行模拟运算,结果方程像黑洞一样耗尽了我的内存。我不得不紧急终止进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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