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与偏见,阿喀托娜和殖民者们对潜在的威胁没有引起重视。那么她们能否应付这颗看似温顺的行星上最令人绝望的狂暴呢?
……
4时6刻,附近矿区的枪声还没有停息,商队就缓缓靠港了。
库伯从吊篮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儿子迪伦。
由于大多数人都在外面作战,所以前来迎接的只有帝国方面的一些将领。
库伯没见到老朋友们,心中有些失望,再加上他一直就不怎么喜欢本国那些当官儿的,所以整个人看上去不冷不热的。
联军中帝国方面的主将叫贝利萨。他也不喜欢库伯,但由于对方现在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而且总是会给部队带来点新花样,所以就算是张冷屁股,他也要用自己的热脸亲切地摩擦它。
简单寒暄了几句,贝利萨说:“大人一路辛苦,不如下官这就带您和令郎到官舍歇息?”
“好,走吧。”库伯说。
路上,贝利萨热情地向库伯介绍此地的修船厂、冶炼厂、武器作坊等等设施。
库伯发现这里的工艺有很多独到之处,总体也比较先进,于是问:“这里到底有多少从息宁逃出来的人?”
“三万多。”贝利萨回答。
“哦……那我建议撤军的时候带回去一些。对我国大有用处。我指的是花钱请他们,别搞错了。”
“是,是,是,下官明白。”
这时,他们来到了位于阿达塔克巨岩下面的一处建筑。库伯看见建筑周围搭起了许多凉棚,棚下有许多躺在病床上的人,于是又问:“这么多伤员?”
贝利萨解释道:“大人,事实上我们没有多少伤员,被打下来的十有八九都会阵亡。那些人是病人,水灵病。”
“什么是水灵病?”
“嗨,也不知道是不是水灵在作怪,但大家都这么叫。其实就是人烂掉了,到处都在出血,而且碰到病人血的人都会得病。”
“哦!太可怕了,迪伦,我们绕着点走。”
“大人,您不用担心,没有一个帝国人患病,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而且就算患病也不打紧,没有多少人死于这种病,东部人有一套成熟的毒素疗法。那些人很快就会痊愈的。”
“是吗?以毒攻毒?有意思。那有空我应该去拜会一下他们的医生,把这种病和治疗方法好好地记录下来。迪伦,别忘了这事儿。”
“好的,爸爸。”
一行人继续前进,不久就遇到一队士兵正在用小车装运一个较大的像罐子一样的物体。
库伯一眼就认出那罐子是水灵造的,虽然已经被子弹打破了,但还是忍不住要上前研究一番。
“诶,停,停。这是什么东西?”他跑过去问。
士兵们不认识库伯,但认识贝利萨。于是一个眼尖的士兵赶紧说:“这是水灵从它们的铁家伙里边蹦出来时坐的东西。它出来以后顶上拖着一把大伞,这样就不会摔坏。可这也没什么用啊!我们那么多枪对着它。”
“里边的水灵也死了吗?”
“它爬出来想跑,被人抓去炖了。”
“哦……”库伯沉吟着,而后又问:“那伞呢?”
“太碍事,被我们剪掉扔了。”
“哎呀!扔在哪儿啦?”
“就那边。”士兵伸手一指,“铁家伙掉地的地方。”
库伯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向那边跑去。
“诶!大人!等等!快跟上!”贝利萨连忙率众人去追……
战机坠毁的地方原本是一片菜地,但现在已经被残骸犁出了深深的沟。
库伯来到菜地旁边,看到那副飞行器的骨架还算完整,也没有发生火灾,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研究样本。可是眼下一大帮平民正在它身上爬上爬下,打算把能拆下来的东西带回家做窗户、门板、房梁、水桶、凳子或者干脆熔了做别的。
“诶!都别拆了,住手!快住手!”库伯着急得人都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冲上去阻拦。
平民哪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举止异常的家伙是干什么的,所以都不理他。
库伯见文的不行干脆直接上手去抢,结果招来了一顿围殴。
贝利萨等人很快赶到,驱散了人群,但库伯已经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了。
“哎呀,大人呐!您没事儿吧?您以后再有什么事让下面人动手,别有失身份。”
“我什么身份?!嗷……嗷……”库伯大喊道,但因为嘴张得太大,把受伤的脸都扯疼了。
贝利萨立时噤声,不仅是因为怕惹怒上官,也是想憋住不笑。
然后库伯的倔脾气就上来了,只见他捂着脸大声说:“我就住这儿啦!看谁还敢来抢!迪伦,带几个人去把我的东西搬过来。”
“我这就去。”
“你……”库伯又指着贝利萨,然后抓了抓脑袋,实在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于是说:“将军,叫人给我在这儿搭个棚子,还要用篱笆把我和那东西围起来。”
“是,下官立刻就办。”
……
中午刚过,贝利萨终于忙完了安顿钦差大人的事。虽然库伯要的很简单,但身为下官的他还是尽其所能为库伯准备了帝国将官使用的中军大帐、行军锅灶、床褥、桌台、饮水器具、文房用品等等物件。
库伯对他表示了感谢。
贝利萨因此总算是安心了。不过他很快就听说今天被击毁的又是帝国战舰,所以心情瞬间又全毁了。
7时1刻,在贝利萨的强烈要求下,联军各部统帅聚到一起开会。库伯也应邀参加。
会上,贝利萨觉得自己的部队被消耗成这样,现在终于有了充分的理由可以提出他酝酿已久的想法。于是说:“我们必须想想办法。如果我的舰队再按这个速度损耗下去我将不得不选择撤退!”
“元帅阁下,您的心情我们感同身受。可是您也看到了,我们现在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不只是您,各路部队都遭受了重大损失。”康齐格一直觉得帝国人太过以自我为中心,看不惯他们自诩为盟主的做派。事实上联军发起第一战的时候帝国舰队还未加入,康齐格的部队当时充当的是先锋的角色。在息宁城外他们遭到导弹和自动炮的迎头痛击,康齐格的旗舰中弹,他本人险些丧命。
仇天行立即插嘴道:“元帅阁下,自从上次进攻失败以后,您一直主张以守为攻,对峙消耗,现在看来这样做未免太过消极。如果我们能采取更主动的攻势行动,水灵根本撑不了这么久。”
“你什么意思?怎么进攻?高空有追命雷,低空和地面有机器炮,去就是送死。”贝利撒身边的另一位将领拍着桌子嚷道,他身上挂了彩,语气自然也很糟。
“可是如果我们不进攻,那些铁疙瘩就会天天在我们身边转悠。”费拉多也没有好气地争辩道。
“有本事你倒是上啊!或者你提一个战术,告诉我们怎么才能攻进去!”受伤的将军又反呛到。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比利亚冷眼旁观,发现仓颉对双方的言语均没有什么反应,或许也心存保存实力的想法,而这正是他一直在担心的。联军进攻不利,虽有水灵太过强大的原因,但人心不齐才是关键。就是因为总有一些人在动歪脑筋,所以在前期受挫之后,才会有多数人赞成贝利萨的建议。现在贝利萨已经明确提出想要撤伙了,如果他真的退出,联军必将瓦解。他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啪、啪、啪……
比利亚拍了拍桌子,大声说:“先生们,这样的争吵没有意义。贝利萨元帅大人,参加联军,歼灭水灵是皇帝陛下交给您的任务,您最好不要自作主张。帝国军法不是有一条说,‘损兵未半,而将无令自归,以怯战论处。’您还是好好想想吧。另外,我要提醒各位,从态势上讲,如果想早点儿结束这场噩梦,就应该进攻。只是我们还没有妥善的办法。那我们就得去想,通过敌人的表现去分析,而不是指望这么耗着就能赢,或者散伙回家独善其身。我们现在就应该这么做,为什么我们坐在一起就不能研究一下今天的战况呢?也许他们的行为就会暴露他们的想法。”
比利亚说完,会场陷入沉默。
贝利萨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仰头望着天花板。
然后仇天行起头说:“空中的情况和往常一样,说说地面吧。”
费拉多立刻说:“我到的时候,他们正从西面的开垦区向东推进。他们夺下了一些粮食,却一点儿都没有带走。这不像他们平时的习惯。”
康齐格赶紧分析道:“的确很奇怪,他们不要粮食,要么是不缺粮食,要么是在找比这更重要的东西。”
“更重要的东西?会是什么呢?”比利亚看向库伯。
库伯也一脸疑惑。
这时仓颉说:“是先知叶。剔骨年要到了。”
众人一听立即恍然大悟。先知叶就是传说中的先贤“突杜塔”从圣山上采回来的两种植物中的另一种(第一种是天灯草)。它能够驱散剔骨虫群,保护被它们的气味笼罩的区域。
仇天行说:“是啊,这种东西只有帝国才有。往常一到这个时候,各国就会争相求购,把它作为第一商品!水灵没有这东西!”
“不只是这样。”仓颉拿出一本厚厚的日历,而后边翻边说:“这次不是红剔骨年,也不是青剔骨年,是黑剔骨年。”说完,他把日历立起来,向大家展示一些被特意用黑色渲染的页面。
穆鸳其实有两个剔骨虫亚种,一种红色,一种青色,每种都有特定的繁殖周期,所以这里的人们在历法中把某一种剔骨虫出现的日子标为红或者青,而黑色意味着两个亚种出现的日期重叠。
“天呐!我们必须赶紧准备先知叶!”费拉多说。
仇天行也向贝利萨恳求道:“元帅大人,此事可否由您上书皇帝陛下,请贵国为联军筹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