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衣,看起来也不像坏人,便不由相信了他的话,招呼道:“你进来吧!小赵,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现成的,给他端碗热水,弄点吃的来。”
年轻男人远远看着灯亮过来的,那时候也没有霓虹灯广告牌啥的,进了门,才发现是个饭店,便站在那儿犹豫了,望着冯玉姜说:“大姐,你这是饭店?我没钱。”
“没钱也坐下喝碗热汤,谁还没个难处。”冯玉姜说着,自己转身去后头找了件厨子的黄大衣,递给那人,说:“先披上。”
小赵很快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丸子汤,这季节用的萝卜丸子,加上葱丝、芫荽,随便什么热汤一浇就行了,最省事。小赵胳膊底下夹着几张煎饼,顺手还端了小碗辣椒油来。冯玉姜伸手给他加了一勺辣椒油,说:
“店里打烊了,你先将就喝口汤暖和暖和吧,煎饼管够。”
年轻男人点点头,也不多说,两手端起丸子汤埋头一口气喝了小半碗,冻僵的手别扭地努力了半天才拿起筷子,夹起丸子就着煎饼吃起来。一碗汤喝光,冯玉姜起身又给他端来一碗,一连三张煎饼下肚,他搁下筷子,嘘了一口气,望着冯玉姜说:
“大姐,真谢谢你了,你算是搭救了我一命。这深更半夜的,我寻思我怕是要冻死在这异地他乡呢!冻死了,没人认得,家里人连个尸首都见不着。”
看他那样子,冯玉姜寻思,这也就是个身体壮实的青年人,这要是换个人,真要冻得僵死在外头了。
冯玉姜便问道:“你是哪地方人?这大半夜的你是摊上什么事了吧?”
年轻男人一口普通话,冯玉姜听不出哪里口音。
“我是个过路的司机,我叫短路的给截了。”年轻人两碗热汤下肚,裹着黄大衣,说话声音终于不再发抖了。
年轻人一边搓着手,一边跟冯玉姜讲起自己的遭遇。他说自己是南方某地人,送一卡车货到邻省去的,本来是两个驾驶员,回来时空车,另一个驾驶员便去了亲戚家办点私事,他自己开车原路返回,今晚本打算赶到县城住宿的。
“路边村镇多,路上总有人,车开的慢,时间晚了点。我九点多钟在县城西边二三十里路的地方遇到了两个人,一个老头躺在路上,旁边倒着个自行车,一个小青年站着,老远朝我招手。我怕是车祸受伤的,就停了车,站着的那个人就凑近车窗跟我说话,说急病人求我给带一段路,他进了驾驶室就突然把我揪住了,路边上来两个人把我给制住,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还剥走了我的滑雪衫跟棉大衣,临走时还踹了我几脚,几个人开车跑了……”
“这还真敢短路,治安没有头几年好了。”冯玉姜说,“有自行车,八成远不了。像你这出门在外的,可真不容易。”
“不知道,走的时候,他们把自行车搬上卡车开走了。”年轻人说,“那地方离省界路不远,要是隔省作案,我那车就别指望找着了。我算是捡了条命回来,摸黑走了几十里路,一直来到城区,深更半夜到处黑灯瞎火的,敲了几家的门也没人敢给我开,整个人都冻得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