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的镇上和儿女们一起过圣诞节了,我也没来得及换。
漆黑一片的楼道里,陆瑾言准确无误地牵着我往我住的地方走。
我明明应该问他是如何知道我的住处的,可我始终没有开口。
冥冥之中,其实很多事情都已经有了答案。
他停在门前,回过头来望着我,低声道:“开门。”
陶诗今晚和吕克在书店加班,我本来是要去接她的,而今……而今,我依言打开了门,被陆瑾言一把拉了进去。
他在关门的瞬间,拉住我的手将我抵在门上,铁门与我的背部相触,光裸出来的脖子被刺激到,我浑身一颤。而下一刻,他陡然间贴了上来。
陆瑾言丝毫不温柔地攫住我的唇,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抬起我的下巴,唇齿相碰时还发出了轻微的声响——足以见得他有多用力。
我吃痛地哼了一声,刚好给了他可乘之机,他的舌尖顿时进入我的口中,也毫不留情地撬开了我的牙关。
简直是狂风暴雨一般的扫荡,这样一个吻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连啃带咬。而我也不肯服输,与他一同侵略对方,似乎想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出来。
从门上到沙发上,从客厅到卧室,我们吻得简直天昏地暗、嘴唇发麻。这样的感受一点也不能叫人有什么愉悦的享受,相反,简直是种折磨。嘴唇火辣辣的,身上被箍得发疼,可我们谁都没有妥协,一路滚到了……床上。
他压住我,我扑倒他。
他按住我的双手,我直接坐在他的腿上。
最后的姿势变成了我们衣衫不整地滚在一起,他沉沉地盯着我,而我不服气地瞪着他。
而这一刻,谁都没有再动。
窗外的月光照进卧室,一地皎洁。
长久的沉寂里,终于还是我说了一句:“你的大衣……这么压着会皱。”
陆瑾言眯眼看我,慢条斯理且辩不出情绪地问我一句:“祝嘉,你就只有这句话要说?”
黑暗里,我看着他英俊的眉眼、复杂的眼神,忽然间摇头,哽咽道:“想说的太多,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他低声道:“那不如,就从你离开那天说起。”
我望着他隐忍的神情,慢慢地从他身上滚了下来,与他躺在一处。
草莓大福的玻璃罐子静悄悄地摆在对面的书架上,我的视线与它相触,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跟着钻了出来。
我妈发病,陆瑾言与我家的瓜葛被发现,然后是他的古怪表现,种种事情加起来,我终于从那样的困境里逃开。
我开始控诉他,一字一句简直声泪俱下,诉说了一个负心汉变心的全过程,包括他在电话里隐瞒我、减少与我的通话次数以及种种变心的表现。
我一边哽咽一边笑,“你还问我有没有心?不是早就被你伤透了吗?负心汉!陈世美!有首歌唱得好——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换回来!”
我到底哪根神经出问题了,居然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我乱七八糟地说着,最后终于停了下来,侧过头去看他,“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陆瑾言看我半天,尽管我形同疯子,说的话也眼前不搭后语,但他始终没有笑。
黑暗里,他静静地望着我,最后慢慢地说了一句:“祝嘉,我父亲去世了。”
有那么一刻,我的脑子里千回百转地闪现过无数念头,但最终有一根脉络渐渐清晰起来——如果说陆瑾言的父亲去世了,那么出国前的一切……
我呆住了。
很久很久之后,我艰难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用漆黑幽深的眼眸静静地望着我,轻声道:“那你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
那声音低到了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