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不到鱼你怪我,好,那我走开,你自己钓。”说完我就站了起来。
徐横舟转过头,“哎,别乱跑,当心又晕船,你到哪去?”
我说:“我去看看别人怎么钓。”
“回来。”他喊着,我没理他。
我跑到船尾钓的最多的那个胖大叔那里去看,他这里不时地爆出一阵欢呼,旁边的桶里已经有好几条鱼了,有别的人也来看,几个人还在议论这些鱼要怎么吃。
“这么新鲜的鱼,当然要做生鱼片了。”有一个人说。
我弯着腰也去看那个人桶里的鱼。有一条鱼是金色的,很漂亮,养着做观赏鱼都不错。想看得更仔细些,我把头探得更低,眼睛一瞟,视线却落在了桶旁边丢着的一张报纸上。报纸上三个大字,“徐沅一”,落进了我眼睛里。
我伸手把那张报纸捡了起来,展开,就看到了标题的全部。
“知名画家徐沅一弄虚作假,爆出丑闻。”
下面的小字写着:“据知情人士爆料,知名画家徐沅一引起广泛关注的水墨青铜系列并非出自本人之手,而是由他的儿子,目前在某大学考古系任教的徐横舟所创作。消息传出以后,引起哗然,有专业人士分析比较了徐沅一近期和以前的画作,也得出相似的结论……记者曾联系徐沅一本人和他的助理,但两人手机均关机。据悉,徐沅一已出国,而他儿子徐横舟也行踪不明……”
报道的旁边附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徐沅一,一张是徐横舟和我。照片照得挺清楚的,正是那天在徐横舟家的楼下被拍到的,那天太阳很好,下面的小字标注着:“徐横舟和他的女友。”
妈蛋的,我想着,一不当心,我也成了花边新闻的一份子。
正在看,我忽然发现旁边一个男的也凑过头和我一起在看,我心里一慌,别给认出来了,虽然照片很小,但拿着报纸转身就跑,反倒令人怀疑,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报纸翻了个面。一翻面,这个人果真就没再看了,我等了一下,就拿着报纸闪人了。
回到徐横舟身边,他还笑着看我,“没晕了吧?”
我把报纸递给他,“快看。”
“看什么?”他说着就接了过去。
把报纸一打开,他就明白了。
我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上了岛以后,我几乎就没看新闻,徐横舟和我一样,这两天我们一直腻在一起,但他心里肯定是有预感的。
“你爸是不是出国了?”我问他。
他点了下头,放下报纸,就看着海面,然后一直没说话。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徐横舟的心情肯定是很复杂的。过了一会儿,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前后看着,“有时候,我不想承认自己是他的儿子,但我确实是他生的。”
我也看他的手,徐老师的手很漂亮,是那种标准的书生手,白皙,修长,骨节不明显。
握笔挥毫的就是这只手。
“小时候,都是我妈管我,他也没教过我画画。”
他看着还,说着:“我第一次画画还是在幼儿园,老师发纸和笔给我们,让我们画太阳,画花朵。我画了一个太阳,又画了一朵小花,然后又在花朵旁边画了很多手牵手的小朋友,奇怪的是,这幅画被老师和我们班的小朋友看见以后,大家都能说出那幅画上画得是谁。”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笑了。
“这件事,是我长大以后我妈告诉我的,我太小,记不清了。不过我知道,我那幅画,在幼儿园的橱窗里贴了好几年。”
“那幅画现在还在吗?”我真是没救了,关注的总是这个问题。
“早就没了,我又没把它拿回来。”
“可惜。可惜。”我说。
徐横舟转头看我,笑起来。
“你是天才。”对徐老师,我一向不吝赞美。
“你别给我乱扣帽子,梵高那种才是天才,我只是一个会画两笔画的考古老师。”徐老师很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