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的岁月

    引子

    我的战友楚石川跟我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同班同学。看来他的名字象个本土人，其实是个地道的豫东人。他的生活经历十分复杂，命运时常给他开玩笑。可是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认真地，做事成事，不拘小节，为了朋友能把心掏出来给人家看看。常常被人误解、遭叛逆、老吃亏、生活困难时期他讨过饭、种过地。当过兵、打过仗。在机关他当秘书20多年。童年时代他相当清苦，梦想当一名教师“授人于鱼不如授人于渔”这句古训一直作为自己的座右铭。贫穷不能使人有作为“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呀！”参军后楚石川成了一名职业军人，艰苦的战争年代，养成了他不怕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的精神。中越战争中他是一名合格的初级指挥员“五四0”高地的战斗担任穿插任务，带领四位越籍华人担任向导潜伏前观为主力完成任务开辟通路。捣毁越军炮阵地四个、六个火力支撑点，消灭越军盘踞在“五四0”高地一个加强营。全连荣立集体二等功，个人荣立三等功他是个将军的料但没有将军的命。和平时期他由野战军调回军分区工作，把一个县级人武部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后进单位，一跃成为大区先进的军事工作部。

    转业后，他脱下军装改行做了法律工作，开始了后半生的检察官生涯。

    如今楚石川已年近半百，两鬓染霜，岁月的年轮给他的额头上刻上了一道道加粗等高线。他活得很累但相当充实。当我采访他的时候又在重复着沃斯托洛夫斯基的一段名言：“人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你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楚石川非常珍惜自己的生活，虽然官不大活的很值。他常这样想，我们就存在于这个时代，有大的付出小的收获也算凑合了，比起长眠在祖国南部边疆的战友也就知足了。就象哲学家所总结的那样：“毛泽东领导我们站立起来了；邓小平领导我们富裕起来了；江泽民领导我们亲民了；胡锦涛领导我们和谐起来了。”讲的就是这个理。

    惟有我了解楚石川同志的心思，想透视一下他的心灵，看一看当代军人的人生观、价值观、利益观、苦乐观。请允许我以最崇高的敬意，将随风飘逝的岁月一文献给七十年代从军的、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建设做出贡献的老兵们！

    一、童年的印记

    甲午年的八月二十日申时，楚石川伴着火一般的晚霞以重7。5斤男婴呱呱坠了地，哭得清脆响亮。听老人讲：“生他的时候，母亲还没来得及进屋他就在来到了这个人世。”这个豫东平原的一个偏僻壤的村庄又多了一个吃饭的生命。30户的小村名叫“wa”共150多人，这个人称连蛤蟆尿泡尿就能发水的村子，人也不杰地也不灵，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打下的粮食不到200天就断了顿，剩下的只能靠野菜、树皮充饥和政府的的返销粮度日。尽管如此村里的人们很敬业，围着自己的几亩薄田，执中守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奋地耕耘着，一双双勤劳带茧的手艰难地创造着生命的延续。

    楚石川在家排行老五，也是父母的老生子儿。在母亲的眼里是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怎么能养得活呀！六岁那年，由于国家长期医治战争的创伤，在1958年兴起的（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的经济、政治运动后，紧接着出现的三年自然灾害（1958到1961年）在次期间因饥饿而非正常死亡的农民达上千万，是八年抗战的一倍半。此时的楚石川的家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摇摇欲坠之势“wa”的小村庄出现了一片“万户萧疏鬼唱歌”的恐怖情景。全村非正常死亡17口，其中楚石川的父亲、伯父、祖母都没能幸免这灭顶之灾。全家减员百分之三十。年仅33岁的母亲成了寡妇。带着5条未成年的生命艰难地生活着。据说楚石川当时因年龄小对死去的亲人还不知道哭，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去田野里去挖野菜和麦苗充饥，从此过着飘逝清苦的生活。

    在失去父亲的日子里，母亲挑起了家庭的全部担子。朝日披星戴月，五姊妹像小鸟一样呆在巢里等待着妈妈的喂养。可等来的是萝卜条、糠菜团子和偶尔从地里揉上几棵青麦穗子，倘若被生产队长发现还得挨批斗，戴上高帽子游街，冠以小偷之类的罪名。

    可怜的楚石川怎么也经不住挨饿和离开母亲的痛苦，经常一个人外出找妈妈，不管是黑夜还是雨天，曾经两次掉进河里被过往的行人救起。

    一个骄阳似火的夏天，炎热的太阳悬在世界的当空，红红的火似箭般的射到地面上，地面上着火了，反射油一般在拂煎的火焰来。蒸腾窒塞，酷烈奇闷，简直要使人们底细胞与线维由颤抖而炸裂开了。

    按照妈妈的嘱咐楚石川照例座在门槛上，他不住的望着天空。热度随着太阳也生高了，在无法忍受饥饿和口渴煎熬他决定出走找妈妈。

    越走越热，太阳一步步地象火一样挂在天空，熊熊的燎烤着大地，汗水从一个六岁的孩子被太阳晒得发紫的脸上流下来，小小的脸蛋象下了一层毛毛细雨。

    他的嗓子眼要冒烟了，走到井边抬头望去，仿佛象有位小朋友在向他招手微笑。经不起诱惑的楚石川伸手就去牵，只听扑通一声跌进了井里。正巧被在田间推水车的赵大吗发现，一阵撕心裂肺的“救人”的呼喊，被周围正在干活的壮小伙子救起。妈妈飞一般的赶到现场，紧紧地将儿子搂在怀里，本能的把干瘪的奶头塞进了他的嘴里。轻轻的擦去额头上的泥土，两行热泪顿时洒在孩子的脸上。

    妈妈心想宁可自己挨饿、受罪也得把他们拉扯大，不能再有任何闪失残害生灵了。她四处拖人决定让儿子上幼儿园，几经周折，好话说了几箩筐，才算从五里以外的刘家屯托附给一家幼儿园。谁知道这家幼儿园不是为农民办的，而是为乡干部、区公所领导准备的，不管如何母亲终于有了寄托。经幼儿园园长同意，把楚石川安排在第一列站在最后一名，并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儿子真是谢天谢地。就在母亲高兴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更使妈妈这颗受伤的心雪上加霜。

    一天，公社举行了一次幼儿园文艺节目汇演，刘家屯代表队没有拿上名次，幼儿园园长黄云就把责任归咎到楚石川身上。说他表现不出色影响了全队的成绩，回到刘家屯后当场宣布：罚他一天不准吃饭，扫一个礼拜的地。两天过去了楚石川粒米未进，饿得两眼直冒金花。他不明白一个六岁的孩子进幼儿园不到10天究竟犯了什么法？受到这样的惩罚？泪水只能往肚子里咽，牙齿咬得咯咯响，他决定抗争。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躲进了厨房，用小手捧起了冰冷的汤面条，在饥不择食、狼吞虎咽时，被一个粗壮的双手钳住，先是两个耳光，后又用手拧住他的耳朵使劲的往外拉。拖到幼儿园大门口用力推进了水沟里，大门“嘭！”的一声给关上了，这时的楚石川什么都不知到了

    妈妈闻讯赶到了，跄跄踉踉地走到幼儿园，拼命的呼喊儿子的名字，再也没听到儿子的应答。她坚信儿子不会死的，嘶哑的声音，惶恐的神态几乎达到了另人发指的地步。找呀找，就在距幼儿园200米的土堆旁找到了儿子，被过路的好心人盖上了一个破棉袄。这时的楚石川手脚已经冰凉，妈妈索性打开自己宽大的衣襟，把孩子紧紧的裹进自己的胸口。重复着往日抚慰的动作，大约过了半个时晨，母亲听到了儿子微弱的呻吟声：“妈妈我好饿”母亲在也没有了眼泪，他知道孩子最需要什么，一路飞奔的跑回家中。

    儿子的生还使母亲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以后有天大的事决不能让儿子在离开自己半步。她想出一个好办法，用红布缝了个肚兜儿，宽宽的十字架前后对称，正好套在儿子的身上。又系了个长长的绳子，走到哪里就把孩子牵到哪里。好象耶酥被钉上了十字架，紧紧地将儿子钉在妈妈的心间。

    圣经上说：“我就是羊的门，当人们从我的门下经过的时候，就会得到幸福平安。”就是坚强母亲的呵护，把儿子平安牵出了童年。

    二、 心灵深处

    六十年代初，楚石川长到了六岁，这个不起眼的农村娃已到了上学的年龄。夏日的一天早晨，母亲为儿子打扮一新，先给儿子洗好脸梳好头，把往日洗得发白的印花粗布褂子给儿子做了外罩.因家境贫寒买不起新衣裳，就在衣服的右下角打了个补丁，远远看去恰到好处，象是刚刚缀上的的口袋。妈妈领着儿子到了不足一公里的“shaowa”小学报了名，当时安排在小学一年级一班第二排坐下。

    这年不知哪来的孽怪，又弄出了一番大雨来，则见：石燕飞翔，高羊鼓舞，滂沱的雨从云中泻下。就似倾盆忽啦啦地从空中注下来，岂因救旱。通通剥剥，打过那园林的蕉叶东一片西一片的，翠色阑珊。淋淋筛筛滴得那池坑荷花上一瓣，下一瓣的，红妆零乱。沟面横盈，忽然间漂去高风遮麦；檐头长溜，须臾间洗却周郎郊外兵“wa””真的要发水了。整个大地白茫茫一片.地里的庄稼全泡在了水里，玉米只露出缨子，扬树、柳树横七竖八的倒着，就连西边的“猪嘴沟”沿也崩塌了个大口子.人们惊慌着，呼喊着乱成一片。不少人在准备着救生的设备和逃生的木筏。

    这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大的因暴雨造成的自然灾害，水在村外整整盘旋了一个多月才下去。由于群众排水及时，好歹没有淹着住户，人、畜安全转移平安无事。学校仍然坚持上课，入学的第一课老师讲的是伟大祖国，从伟大祖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讲到“三山五岳”“万里长城”上下五千年；从鸦片战争讲到八年抗战到推翻蒋家王朝；讲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他惊呆了！祖国太伟大了，人们多么渴望学习，渴望文化，渴望知识，渴望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走出这频临死亡的洼地

    他陷入了沉思，想起了当年妈妈的纺车那童年的歌谣：“摇呀摇，摇呀摇摇着宝宝快长高，长大了学文化，背座金山和银山”

    这童谣象把催人奋进的鞭子，鞭打儿子奋发向上、勇往直前，这纺车为儿子编织着未来，嘱托着母亲对儿子成长的期盼

    憧憬、向往、未来、知识给这个农村娃幼小的脑海里深深地打下了烙印。

    楚石川凭着自己的智慧和毅力在发奋的学习着顺利地完成了小学六年级全部课程。家中后墙上挂的老天爷年画换成了他的奖状，贴满了三好学生的奖状、证书和大红花。

    六八年的六月间，天热得发狂，太阳刚刚出来，地上就象下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让人憋得难受。

    街两旁的柳树象病了似的，叶子挂了层土，枝叶打着卷儿，枝条一动不动地、无精打采的低垂着。马路上一个小点也没有，干巴巴的发出些白光。便道上的尘土飞得老高，与天上的灰气联结起来，结成了一片片恶毒的灰沙阵，烫着路上行人的脸甚是难受。处处干燥、处处滚烫、处处憋闷狗爬在地上吐出了红舌头。骡马的鼻子胀得老大，小商贩也不敢吆喝，生怕柏油路化开了。

    正值楚石川读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天晓得这个“春风不度玉门关”的穷乡僻壤竟掀起了一场政治风暴“文化大革命”顷刻间，大字报象雪片一样铺天盖地而来。一批批“地、富、反、坏、右”份子被批斗，戴上高帽子游街。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文化大革命万岁！毛主席万岁！打倒刘，邓，陶！”的政治口号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另人肉麻。一曲曲"忠字舞"丑态百出。一群群天真的孩子被无知地卷如了一场空前劫难的政治旋涡之中，大批的知识分子、教师被揪斗、下放劳改。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成了国民党特务、残渣余孽、大党阀、大军阀不少城镇户籍的知识青年，被分期分批地下放劳动改造，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楚石川的心在流血，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不仅毁掉了几代人，连起码的人性也没有了。什么仁义道德、什么天理全荡然无存，给这个不成熟的农村孩子的脑海中划上了一串串未知的问号。

    阴历八月过去，一阵阵凉风吹到了豫东平原。淡淡的云，红红的霞，炎夏已经悄悄的溜走了。农忙的田野，留下一片凄凉的景象。

    秋雨打在人们的脸上，一堆堆灰色的迷雾低低地压住大地。森林那一望无际的树木都已光秃，老树阴郁的站着，让褐色的苔掩饰住它们身上的皱纹，无情的秋天剥下了它们美丽的衣裙。它们只好哭秃的站在那里。

    秋风秋雨愁煞人，深秋的夜，楚石川又做了一场心惊肉跳的恶梦。梦见一只凶猛的黑狗在追咬他，他心里一惊就被吓醒了，这样就算是逃过了凶狗的牙齿，然后又睡着了。可现在啊！他正处在一个很怪很阴沉的地方，是在深谷中的树林里，再不然就是一个山洞里，或者是一处高山中狭窄的山谷里。

    那儿有一条路一直通出去，起初好象一条很好的路，可是他越是沿着这条路朝前走就越见得窄、就越见得狭、也越见得黑，后来这条路就根本找不到了。接着他回过头来，想看看能否找到回头的路，只见背后有一大堆蛇，当初还以为是一大堆短树呢。只看上面见有20多条毒蛇狰狞的头，叉形的舌头，玛瑙色的眼睛。他马上转过身来可面前又有一只带角的凶猛野兽——身子非常大——走动的时候，矮树都给它踩在脚底下，把这一面前进的路都给堵住了。在这一种绝望的情形下面，他吓得使劲的叫喊起来。终于又被吓醒了

    从此，楚石川得了一场大病，一病不起，在病榻一躺就是100天。他患了严重的肺结核病，这100天终日咳嗽不止，度日如年的他艰难的苦熬着。窒息的空气想到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尽管如此还是比外面的政治空气好得多，虽然喘气非常困难但没有压抑感他吞下了几十粒安眠药都没能死掉，幸亏被医生救起。他没有找到割断动脉的刀片，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存在就是资本。”就这样楚石川大难不死，艰难地度过了初中时代。

    三、军之魂

    公元一九七三年冬，楚石川高中毕业了，高中时代犹如昙花一现。是中国的“文化大革命”土崩瓦解，接近尾声的年代，也是“翻动扶摇羊角”的毛泽东的红色思想，使中国人民人性化走向低谷的时代。也是人们从愚昧、无知走向科学的启蒙时期。

    感谢上帝的恩赐，在“文革”后期，楚石川受旧的教育制度回潮影响颇深。高中的两年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哲理使他深信不已。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知识能改变人的命运更让他坚定不移什么白字先生，造反有理，我是中国人何必学外语，不学外国语照样干革命之类的狗屁经，统统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就这样凭着自己的毅力，扎扎实实地修完了高中学业，从此结束了十年寒窗之苦的学生生涯。

    冬季，楚石川怀着一腔报国之志来到了兵站，经过兵役机关的严格挑选，成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他被分配到某炮兵团指挥连任战士，刚进军营的日子里，他对祖国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感到好奇。当时部队的所在地位于郑州登封市，这个著称五岳之一的中岳嵩山，山峦起伏，四面环绕甚是壮观。转说有八大景，峻极峰;唐武则天时期常常前去郊游。登封---就是武则天登嵩山，封中岳，大功告成(城)而由此得名;少林寺更是历史悠久，传说中的十三棍僧救唐王就出与此处;从唐、宋、元、明、清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有众多皇帝到此观光以饱眼福。

    据史料记载:西安事变将介石路过此地留宿一休，正寝于施德禅方丈寝殿，德禅大师手拉竹帘扶将进屋小息;还有南宋郭守敬发明的地动仪，位于登封东南18里处告城，每年夏至正午12时，在观星台处无投影;汉武帝刘彻读书的地方---嵩阳书院，更让人感受到文化的品位。他被这传说、美景深深地打动。在他看来比小学一年级时老师所讲的伟大祖国一课更加精彩。

    楚石川深信部队这所大学校里能够锻炼人、塑造人。小说巴顿将军是他崇拜的偶像，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给了他信心、勇气和力量毛泽东的：“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是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出不青山”的壮丽诗句给了他完成军事训练带来了潜动力。一年他学完了军教导大队规定的专业科目；两年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三年被提拔为军中一名初级指挥员。

    如何走好人生的路，似乎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吴承恩在小说西游记所描写的，唐僧西天取经，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正当楚石川如鱼得水，向着自己的目标冲刺的时候，中越战争爆发了。

    忘恩复义的越南小霸权主义，数十年的战争创伤还没来得及医治，极度营养不良的黎笋、范文同集团妄图称霸世界，自称是第三军事强国，永久地百战百胜，扬言一人能吃掉30个中国人，多来多吃、少来少吃、不吐骨头、气焰十分嚣张，狂妄叫嚣一个月可以打到南宁过春节。在我中越边境多次进行武装挑衅，制造流血事件

    我广州军区参战将士，于1979年2月17日至3月16日被迫自卫还击。在许世友将军的指挥下，兵分三路直取“540”高地，另两路大军只插高平和凉山省。我军首先切断通往凉山的3号公路，后突破嗍江天险，歼敌5000多人。打破了越南不可战胜的神话

    最使楚石川难忘的是凉山的一次战。1979年2月23日敌特工大队带领33特工人员，偷袭我127师师部（421高地）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化装成解放、，民工、抬着担架边走边唱着大海航行靠舵手大摇大摆地来到我阵地前沿，大声喊到：“伙计们吃饭了！”后被我指挥所识破，待敌靠近20米开火，33个敌人全部被打死一人被活捉。

    凉山省是我国援越修筑的工事，法国进攻时都没有拿下来，我军把它变成了一个废墟。外电报道：范文同到凉山视察后，看到连一间能住的房子都没有，当场大声痛哭”我军在完成对越南达到教训目的后宣布撤军，越军338师兵分六路向我反扑，我军在390高地重杀回马枪，全歼敌人一个步兵连共122人。

    战争结束了，楚石川因作战勇敢荣立个人三等功，他所在的团指挥连荣获集体二等功。被破格提拔为榴炮营政治教导员，可是经过战斗洗礼的楚石川又深深地陷入了无限沉默之中

    ——落后就要挨打。十亿多中国人民之所以被小小的越南瞧不起、遭侵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综合国力不强。我军参战将士当时人均年收入不足1000元人民币，虽然赢得了战争的胜利，给参战部队留下不少困惑；一个阵亡士兵抚恤金也不足千元，埋葬费只有660元。高山下的花环梁母的家境就是一个真实的写照。

    ——技术装备落后给赢得战争胜利带来滞后。从战斗中投入的武器装备看比较老化，武器、火炮大都是50年代制造，车辆是二战末期的苏式淘汰装备。因此，给战争带来了贻误和滞后状态。

    ——参战人员素质不高。作战有勇无谋，战术技术无法运用。从抓到的越军俘虏叙述说：“中国部队作战勇敢，前赴后继，面对枪口、刺刀连眼睛都不眨。不少士兵不会利用地形地物，不会利用战术取胜。从阵亡的参战人员看，大都是年轻军官和刚入伍新兵。

    孙子兵法讲：“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将不在勇而在于谋。”楚石川终于打破沉默，小米加步枪是不能打赢现代化战争的，他决定将大胆地走进未知区域，走进知识的海洋，1986年他毅然地步入了陆军指挥学院。

    四、校官的困惑

    百万大裁军的年月，楚石川被调到d县任武装部副部长，长期的军事生涯给他造就了“奴隶主义思想”———服从命令。但还是柔中带刚，虽刚性不足，一旦谁惹恼了他，八头黄牛也拉不回来，非给你弄个鱼死网破不可。所谓“柔”就是做事默默无闻，不事张扬、掏心供事、收效甚微。结果得不偿失，常被人背叛戏弄！

    常言道：“人到中年万事休。”可谁也没料到就在他刚刚四十出头的时候，老是被生活的琐事无休止的纠缠着、困绕着不能自拔，更使他极度忧伤，极度悔恨

    公元1998年的仲夏，楚石川的女儿梦含刚满10岁，她是个独苗苗，这年已经到了小学毕业的年龄。女儿是在军营出生的孩子，循规蹈矩的部队生活给她造就了令行禁止、整齐化一的天性，虽是个女娃性格极其男儿化。课余时间总是模仿军人排着队，口里喊着：一、二、三、四指挥着孩子学打仗、练冲锋一天中午，正当孩子们玩得兴高采烈的时候，被邻居的一个王大炮呵斥地停止了游戏。

    “都他妈的给我滚，瞎指挥、瞎咋呼什么？”王大炮狐假虎威道。

    出于军人的女儿，多见识而又有优越感的孩子立即做出了反应并反唇相讥：“我爸爸是部长，大官、干吗要听你的？”于是继续玩他们的军事游戏。

    “你爸爸也该滚蛋了，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踏了。”王大炮恶狠狠地说。

    这话说的虽然令孩子们费解，但梦含却领悟到了这些话的恶意。顿时她感到是一种奇耻大辱，严重的损害了孩子的自尊心，她扔下了手里的大沿帽、腰带和塑料手枪，一路小跑的往家奔。楚石川被这隐隐约约的吵闹声惊醒，想弄个究竟，正要出门恰巧和女儿撞了个满怀。

    孩子委屈地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放声大哭：“爸爸你到底犯了什么错误、你是不是不好好做作业、还是抄袭了人家的习题让老师给发现了、王大炮为什么这样对待你？”

    他一边扶摸着孩子的头一边为女儿擦去腮边的泪水，这才使他意识到可能是孩子玩耍时声音太大吵醒了正在熟睡的王大炮政委，可这时的时钟已经指向了15点。

    女儿使劲的摇晃着父亲的肩膀要他回答提出的问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人休息你们为什么这么吵？人家批评你是对的，以后不这样不就行了吗！”父亲认真地安慰梦含。

    “不对！他根本没有在家，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我们小朋友离他家也很远。”女儿愤怒地和爸爸顶撞起来。楚石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说服孩子，因为是礼拜天就哄她睡觉了。

    年幼的梦含，一番话使是他限入了永久的沉思之中，勾起了对20多年军旅生活中的回忆。在寻找着、忏悔着生活轨迹和失误，几乎达到了面壁思过的程度，心里象打碎了五味瓶、象吃了只苍蝇、象十五个桶打水七上八下。

    在那炮火纷飞的中越战争年代，天空全是铁片乱哄哄的声响，在头顶上的空间里，许许多多巨大的铁块崩裂开来纷纷跌下，像暴雨即来时那样漆黑一片，炮弹向四面八方射出青灰色的光芒作为炮兵团指挥分队的年轻军官，无论是在前观还是在炮阵地，无论是冲山头还是和敌人遭遇从没有惧怕过、寒心过，都象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那里。为了抢救战友的遗体被炮弹掀出十几米远，越军的几百吨炸药也没能把他头脑炸昏，上千米的雷区也没能阻止他带领的部队前进。

    和平时期，军委的一声令下又义无返顾的脱下军装支援地方经济建设，一干就是10年，人生能有几个10年那！又把一个杂草丛生、凹凸不平、连温饱都无法解决的，贫困县的军事工作部变成了一个高楼林立，鲜花盛开的小区。两次大裁军、二次入伍从不知到困难为何物。

    八月的初头，远远的南岭，象云烟似的贴在兰色的天边。燕子啾啾的叫着，在天空里飞来飞去，寻找吃的东西，完了又停在屋檐下，用尖嘴刷洗它们的毛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圣旨降临，楚石川的转业通知到了，这才如梦初醒，女儿的眼泪、无休止的质问意蕴出了那么多丰富的内涵。王大炮歇斯底里的吼叫让人似乎明白了一点点事理。说真的，自从梦含被人一阵无端的训斥后，他早就有了思想准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一位校官的困惑，真是多事的之秋，借着忧伤之余，楚石川心中的湖又荡起了层层涟漪时间又回到了90年的工程招投标上，因资职问题、质量问题、价格议项问题在办公会上他否定了王大炮的意见。后来招了强队，如期竣工，被上级验收为优质工程，节约经费10万元。

    几乎惊呆的他如梦初醒，都是10万元惹的祸。万万没有想到，就这一念之差，竟然惹火了王大炮，也没想到他竟如此大动干戈、如此用心良苦、如此又放了一个“长线”

    解甲归来以后的消息传到了的家乡，传到了他的亲友，传到了这个巴掌大的小城，人们议论着、谣传着诚实的农民说：“当部长也让下岗这未免太不尽人意了！”老同学打来电话：“国家劳动法也改了？四十一、二岁就让退休？”往日邻居的笑脸不见了，他的背后仿佛有好多人在指指点点。

    国庆节到了，在万家沉浸在一派节日喜气洋洋的气氛中时，楚石川却拖着沉重的步子，带着3000元安家费，领着妻子女儿和一位70多岁的母亲，离开了20多年战斗过的、火热的军营。还是托了朋友的福买了一块不大的地盘，在县城的旮旯里盖起了属于自己的三间小平房。

    一个来自部队基层的中校终于有了归宿，闲暇之余我又可以拜读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了。又从奥斯托洛夫斯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人生应该这样度过的哲理中得到快慰。从此，找到了自己的坐标系和定位点，解开了20多年中没有解开的不等式。

    几经周折，楚石被分到了一个小单位谋了个虚职。他很坦然，不知到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是宽广还是狭窄？这年月是阴晴还是阳缺？是意外的惊喜还是困惑。

    五、“一条半”性命

    “走出军营，一定得处处小心‘韬光养晦’，否则就无法逃脱人间险恶对你的惩罚。”楚石川发誓的说。可生活的阴影总是缠绕、笼罩在着他。

    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礼教，给人们留下了不少创伤、不少辛酸和无法填平的沟壑。有的人带着遗憾走了，有的人带着不尽的疑问艰难的活着。

    人类进入了二十一世纪再提过去那些传统的陈规陋俗，似乎与当今的和谐社会有些格格不入了。人们常说往事如烟，但有一件事却使他难以忘怀。

    楚石川的舅舅是旧社会过来的人，生于民国时期，一九二八年，听母亲讲：“舅舅是一个老实巴结的庄稼人，年轻时聪明伶俐，还会一门编织的小手艺。经他的手编出的筛子、斗笠、簸箕远近闻名，被当地人称为心灵手巧的——小师傅。”可是，舅舅有两个致命的弱点：其一，生性倔强，为人耿直认准的理八头黄牛也拉不回来；其二，在世面上他特别胆小，走路都溜着墙根，大街上有人吵架家里都要关上大门。即便是在路上遇到五圆钱，也得走几个来回左顾右盼之后才敢捡起来，人家一吆喝立马给人送去。

    随着历史的变迁，生活中的阴差阳错，舅舅的人生道路走得并不轻松。由于家境贫寒四十岁成家，四十三岁才得一子。农家人讲：“四十三抱金砖。”这时家庭的篝火一下子燃烧起来了。舅舅象一头永远不知疲倦的老黄牛在拼命的耕耘着。家里又盖起了三间土瓦房，四亩责任田种的还算凑合，勉强解决温饱了。

    别梦依稀，月落星移。正当小家庭发生质的变化的时候，生活又给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表弟已长到男大当婚的年龄。说媒的也不少，因长的有点谦虚（不太漂亮）就是成不了。后来舅舅用了“三顾茅庐”、“四渡赤水”的招术，托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张媒婆给撮合成了。“亲可以不相，拿3000元彩礼，年底结婚。”舅舅为答谢张媒婆的一番好意，准备了六菜一汤，酒足饭饱之后，按照“三纲五常”的礼教一锤定音。

    正当紧锣密鼓操办婚事的时候，一向心细的舅母，心里象十五个桶打水七上八下。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于是便开始了暗渡陈仓、微服私访。几经周折假装讨饭连跑女家十几趟，得出的结论是：此女除了会吃饭之外，其他本领全无。犯起病来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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