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信
回到家,朱颜把朱厚照放到沙发上,颓然地缩在了沙发上。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没事了,没想到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幕,就算到现在依旧感觉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猪猪,你先回去好不好?阿姨不太舒服……”发现小家伙正一脸好奇地望着自己,朱颜连忙朝他露出了一抹虚弱的笑。就算他想留下来也不行,刚刚跑得急,生活必需品都没买回来。
朱厚照吃了一惊,立刻眉头一皱,杀气腾腾地手舞足蹈了起来:“是因为那个坏人吗?本宫是男子汉,本宫可以保护你!”
“现在回家,这些都是你的!”朱颜站起来,把那一大袋原本准备带给杨秀宁的铜锣烧全塞到了朱厚照的怀里。昨天自从尝过铜锣烧的味道后,小家伙就一直盯着那袋东西哗哗流口水,害怕他吃太多甜的吃不下晚饭朱颜一直没给。
“全部?”朱厚照一脸的受宠若惊,那副小嘴微张幸福来得太突然的表情,可爱得让朱颜恨不得掐一把。
“全部!”朱颜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小家伙忽然一把抱住了那袋铜锣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沙发,犹如偷到了奶酪的小老鼠一样迅速钻进了柜子,连鞋都没来得及穿,那动作快得令人难以置信,仿佛生怕朱颜反悔。
朱颜再度打开柜门的时候,孩子跟铜锣烧果然都已经消失了。她长舒了一口气,重重把自己摔在了床上,脑海中又如潮水般浮现出当年的历历过往。还以为已经彻底忘记了,原来只是自欺欺人,胸口又闷闷的喘不过气来了,她只好如鸵鸟般将脑袋埋到了枕头底下。
因为铜锣烧都给了朱厚照,喂肥杨秀宁的计划破产。不过朱颜才不会给那个叛徒好气,第二天一到公司就先赏了她一个白眼。
“颜颜,我错了还不行吗?他连你家的地址都知道了,我以为你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了……”虽然杨秀宁是朱颜的顶头上司,但这种时候,却还是不得不低声下气道歉。
“哼!”朱颜别过脸去。
“颜颜……”杨秀宁原本还想求情,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欲哭无泪地在办公室门口再度看到了张涟的脸,“擦!你……你怎么又来了?”
张涟冲杨秀宁微微一笑,走过来将一袋东西放到了朱颜的办公桌上:“阿颜,你忘在超市的东西!”
“不是我的东西,我还没付钱!”
“没事,我替你付了。要是你觉得过意不去,这是小票。”
他这么说,朱颜反而觉得没办法推辞,反正如果小家伙下次再来,东西还是得买,干脆从钱包里拿出钱,数了个大致的数目塞进他的手中:“不用找了!”
这下,轮到张涟哭笑不得了。
“小孩子的东西?”杨秀宁果然八婆,竟然已经开始查看购物袋里的东西了,此刻正拎着那双儿童拖鞋,一脸的震惊。
张涟叹了口气,对杨秀宁道:“我的话说上去没用,你劝劝她!”
“劝什么?”杨秀宁依然在打量手中的拖鞋,一脸的茫然。
“她儿子的事!”
“她儿子的事?”杨秀宁手中的儿童拖鞋“啪”的一声落到桌上,因为落点不对,又滚到了地上。
朱颜弯腰去捡拖鞋,听到上方传来张涟痛心疾首的声音。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让她想起高中时代那段美好的回忆。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知道当年的事是我不对,她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
可惜,内容却令她不敢恭维。
她迅速拎着拖鞋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对他怒目而视:“张涟!自恋是病,得治!”
张涟皱眉望着她,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阿颜,就算不可能回到从前,我也希望我们两个依然是朋友……”
他竟然还好意思说朋友?当年,她被全校同学当过街老鼠一样奚落的时候,怎么没听他说过这种话?因为他,就算过了那么多年,自己依然无法放下心防好好跟人谈一场恋爱,总觉得只要自己一旦陷下去,就将面对一场灭顶之灾。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但午夜梦回,她依然常常被当年的景象惊醒,觉得自己仿佛赤身裸体站在所有人的面前。自作多情,卑微,又可怜。
朱颜后来才意识到他根本就是处心积虑,全校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他却偏偏挑中了她这个一开始对他没有半点兴趣的家伙,明明有那么多心理强大,就算面对同样的事情也不可能留下心理阴影的女孩子,他却偏偏选择了原本就已经低到尘埃里的自己。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不是见死不救,而是落井下石。朱颜也很希望自己能够长成像杨秀宁那样乐观开朗的女孩子,可惜,如果一个孩子从懂事开始就一直被亲生母亲嫌恶,你又怎么可能指望她能够自立自强?为什么你是女孩子?为什么你那么没用?当年,面对另一个女人的带子逼宫,那个应该被她称为妈妈的女人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到了她的身上。
偏偏在那种时候,遇到了那样的事。在别人眼里,那或许只是个玩笑,但对朱颜,那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没有杨秀宁,当年那个叫朱颜的女孩子估计早已变成了一抔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