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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夏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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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给和我有过感情的一切!

    序言

    有很多事情都觉得应该被遗忘,却偏偏刻骨铭心。午夜梦回,萦绕心头,不能消散。我的记忆都是一些琐事,能够让我,我想也能让很多人感动的微小颗粒。我能苟活至今,除了本能,支撑我不要离世的应该就是那些令我感动的瞬间。在我以前生命中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触动内心的东西,我感谢它们。

    不知为何,近来我渐渐忘记它们。即使置身曾经熟悉的地点,然而终究物是人非,全然白费。时间在作祟,它改变着所有。在你不小心的时候,侵蚀你的灵魂。而我们都不是善于自省的,蓦然发现的一天,我们早已经丢失了自己,并且不能回头。

    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注视着冬日恬淡的阳光,脑中一片空白。忽然,一声清脆的鸡鸣唤醒了我。我追随着一丝仅有的熟悉,妄图顺延时光隧道找到当时的感觉。这很容易也很困难,不是我努力就可以的,就像宿命的安排一样,完全在于时运。我终于想起来一句古诗“雨里鸡鸣一两家”小时候我喜欢在细雨迷蒙的午后站在村头,遥望繁茂绿树掩映下的青瓦红墙。鸡鸣就在那些时刻隐约传来,能从心底升腾起宁静悠远之气。

    我很年轻,却觉得心已经老了。常常会回忆,对时光近乎病态的留恋,从容面对一切,不懂未雨绸缪。对时间的敬畏让我爱上摄影和写字。虽然我知道胶卷能够留住的只是画面,但这已足够。那时的日月雨露风霜都能深刻的印在脑海里,只需要一张定格的画面,往昔点滴亦能浮现。

    我选择文字祭奠过去,但愿心灵相通之人能与我分享——漫无止境的寒冷和孤独。

    一我爱你,再见

    你后悔了吗痛得想死去的夜晚

    你原谅了吗爱你又把你伤害

    为什么就这样的离开

    为什么就不能相爱一直到我们死去呢

    ——朴树我爱你再见

    对于每一次邂逅,我始终心存感激。地球上那么多人,上苍偏偏让我们相遇在同一个年代,彼此安慰,彼此温暖,彼此伤害。我们和无数的陌生面孔擦肩而过,就像车窗外的景物次第呈现,而你是我的站点,我注定为你停留,缘分就是理由。

    和永初次见面并无语言,眼神也是不经意的一瞥,彼此毫无深刻印象,假如那一刻其中的某个人消失了,另外一个也许不会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那是个九月的晴朗午后,阳光活泼得如同敏捷的精灵在永俊朗却又不失稚嫩的脸庞上跳跃。他的眼睛是我以前从没有见过的明亮,所以当我第一次正视时便跌进了秋水般的湖底,不能自拔。

    那是一个永恒的夜晚,醉人的夜晚,它让我从心底渴望永远,尽管永远如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没有合适的语言,就让我们用身体说话。当永紧紧地抱着我,对我耳语,当我们青春的脸几乎不留缝隙地贴在一起,感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当他的手在我身上游走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爱上他就从那一刻开始,此后的生命似乎都为那一刻而存在。就像开始思春的羞涩女子一样,不敢在公众面前靠近他,只能看他的背影。很想为他做些什么,想让他知道我的想法。有时候他会主动和我说话,但都不是我想听的。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敏感脆弱的神经妄图在他平常的话语里寻找爱的蛛丝马迹。他的每一句话仿佛都含着潜台词,我在拼命搜寻着。

    我是如此疯狂地爱着他,却不能让他知道半点儿,因为他思想里所有的不过是世俗中的男欢女爱,我不能想象当他得知一个男孩爱上他时会有什么样的举动。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让他承受压力,变得不快乐,爱最伟大的地方就在于成全爱人,让他快乐。我以为这样就能满足,直到看见他和女孩们在一起,我才知道心中的欲望原来是如此强烈与霸道。下意识的举动就是立刻从他身边推开那些女孩,然后大声的宣布他是我的,任何人都不准动。而我能够办到的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开,然后一路狂奔,泪如雨下。

    也许人都是相互主观的,起初我以为永的想法和我一样,在他的心里也有着一个美好的爱情理想,就是我们永远的在一起。我曾经很想对他表白,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我看见他便讲不出任何话。自从那个夜晚以后,每当他再次拥抱我的时候,所有的委屈瞬间消失,千言万语像是多余般无从开口,仿佛我的心从来没有受过折磨,一直如那刻般甜蜜。

    师范三年,我们的床一直相对,有时晚上他会和我说话。一些无关紧要的语言也能让我一夜无梦。我甚至认为我人生的乐趣在此,一天只为这一刻。

    那时候回家妈妈总会让我带一些苹果到学校。一般只有六个,每天一个。他是不回家的,也不见他买什么水果吃。一个晚上我在枕巾下面藏了洗好的苹果。熄灯后,我递给了他。他很快就吃掉了,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会如法炮制。那些日子,黑夜里静静听着他的咀嚼声我觉得异常安心。多年以后,当我们同在北京的时候,他无意中对我说他对水果是不感兴趣的。我很想问他为什么当年吃苹果的时候津津有味。却又不愿旧事重提,以免他不记得,更显尴尬。

    时间能够改变一切。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属于自己的秘密。我记得爸爸妈妈有时候会吵架,他们的吵架方式通常很文明。母亲是个多情且寡言的人,爸爸并不理解她,而妈妈像所有那个时代的女人一样为了家庭和脸面忍受着丈夫,改变着自己。他们之间的共同语言不多,吵架的时候,只有爸爸一个人唠叨,妈妈多半默不做声。为了不让我和妹妹发现,他们选择夜深人静的时候进行。有一次,爸爸打了妈妈一个耳光,我早已经被他们吵醒了,我害怕得哭了,不由自主紧紧地抱住了妈妈。她泪水涟涟,当时狠狠地叫出了父亲的名字,仿佛想要咬碎爸爸的名字一样。在这之后,就是持续几天的冷战。依我的经验,只要时间静静的流逝,一天一天过去,他们终归会和好如初。但我不知道,妈妈的心灵又多了一道不能抹平的伤痕。

    恋母情结很深的我,上学前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记得开学第一天,我在校园的角落里一个人哭泣就是因为思念她:想念她温暖的怀抱,慈爱的笑容和熟悉的声音。而教室里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大群孩子和一位板着面孔的教师。我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想极力摆脱。事实证明,我的反抗只是徒劳。后来我逐渐适应了它,并且接受一个又一个摆在我面前的陌生环境。

    心理学上讲有着恋母情结的人容易产生同性恋的倾向。因为心灵脆弱,缺少宽厚仁慈的父爱,当青春来临时,渴望的是同性间近乎兄弟却又有所超越的情谊,希望被保护,而不是去保护别的女孩。我是对永产生依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性取向有所不同。我并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总之那种感觉不会欺骗我。一个人的很多东西像性格、出身都是不能改变的,而我又是不会去刻意改变自己的人。那么我对永的感情必然会泛滥开来,不可收拾。

    在师范学校的时候,我以为我会一直爱着永的。不管发生什么,就算他有了女朋友,以后结婚,我也会在心底爱着他,直到天荒地老。我幻想着有一天我们老得走不动的时候,一起躺在草地上静静回忆往事。那个时候我再淋漓尽致的说出我对他的所有感觉,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我甚至忽视了时间的存在,觉得时间的流逝只能增加我对永的爱。

    想起那些年少时光,眼前总能浮现校园内两株很老的丁香花。每年五月,丁香花满树绽放,让人心醉的香气弥漫校园每个角落,久久不能散去。会有很多女生聚集在旁边寻找五个花瓣的丁香,据说如果能够找到那么就能实现爱情理想。对于爱情的美好向往我是认同的,但是我绝对不会去那样做,虽然我也希望拥有着甜美的爱情。因这世间事是任何人都不能左右的,生活自有规则,爱更是美与痛并存的。

    我喜欢在充溢着花香的图书馆里看书。图书馆和教学楼相对而建,靠窗的位置是我常去的地方。看书累了的时候我会抬头看着窗外发呆。我第一次看见永的女友就是在这个靠窗的位置上。当时他们正在楼道里面凭窗远眺,有说有笑。我看到他们露出了牙齿,看到他们兴奋的神情。可以肯定,他们没有注意到我。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当他们体验幸福的时候,对面却有人因为他们心碎无痕,几乎失去了表情。后来永把她的女友给我介绍的时候,我借故跑开了。真性情的人总是让人猜不透,不会有人理解我的行为。

    痛苦和打击在让我成熟的同时也变得隐忍。我心里非常清楚我和永是不可能的,然而心底的呼喊是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挡的。能够和他像别人一样平淡相处这可能是我最低的要求,却是我不能满足的。我期待着我们马上毕业,这样他和女友自然就会分开,也许情况还能出现转机。不管对我是否有利,改变就代表着希望。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从不懂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任何时候自身的感觉总是第一位。偏向无拘无束的生活,却难以抵挡内心的寂寞。除了感兴趣的事物之外,都是我漠不关心的。对于陌生人,我始终保持着距离,不会轻易释放自己的热情。就像煤,虽然有着能量,却需要一定的温度和时间才能燃烧。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规律的集体生活。可以想见,我与学校的一切格格不入。直至生活了一年多才渐渐适应环境,毕业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丝留恋。我心里清楚那是我的野性在作怪。在牢笼里关了三年的心早就飞向了未知的远方。

    刚刚领到毕业证,我便踏上了北去的列车。我一个人在北京城里游荡。七月流火,阳光灼烧着皮肤。我拿冰冻的矿泉水洒在被晒黑的皮肤上面,体会冰与火的激情碰撞。晚上灯火阑珊时分,大街更显宽敞寂静。独自走在路边,偶尔踩到田螺壳和啃光的羊肉串。疲倦的伙计在饭店门口收拾着白色的塑料桌椅,空气中仍然残留着烧烤生肉的气味。

    作为中专毕业生,适合我的工作很少。父母很是着急,因为那年的政策变化严重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以往我们县城的师范毕业生都是负责分配的,但是到了我这一届却不管分配。他们得知后,积极采取措施,动用所有的关系非要给我找到一个教师的工作。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在附近做一个教师,然后娶妻生子过世俗的日子。天下的父母都有着相同的爱,这种爱对其儿女是不够尊重的,一旦牵扯到人格与自尊的问题,血缘关系亦能在负气的时候发生改变。

    我很厌恶他们到处求人送礼的行为,对此不屑一顾,因此总是反其道而行之。

    那一次父亲让我到一个提前联系好的学校去看看,相当于面试。我带着那些平常我们都舍不得买的礼品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到了我们县城最北面的那些连绵的群山之中。以前我曾经来过这里,这里真是太美了:雾霭笼罩,溪水潺潺,青草满山。我一个人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白云,贪婪地呼吸着山中带着草香的空气。一时竟然到了忘我的境界。

    远处是一座横跨水库的大桥,有火车迅速的穿过。看着向远方无限延伸的铁轨,我想我的未来一定不在这里。年轻是资本,梦想是动力,我喜欢不断探索未知的旅程。就算我一无所有,只剩思想也是财富。自负的人有永远的信心,除了自己,不能迷信和依靠任何人。

    在家里的几天意志消沉,无所事事。在外人看来,我好像已经麻木,父亲看我也是没有好脸色。气急败坏的时候,见我沉迷书中,常会把书仍向空中。空中翻飞的书页就像演奏的手风琴一样,可惜奏出的是父亲的责骂声。每当这时我都会来到儿时经常玩耍的河畔,面对着平静的河水发呆。

    其实我心里并不是很着急,我藏着一个不能示人的愿望——和永在一起工作。但我们疏于联系,电话很少,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我的热情总是不能得到回应,他总是一副听天由命的口气,叫我无所适从。

    后来我们一起到网站应聘编辑,可惜的是他没有被录用,我进入了试用期。不在这里做的念头曾经在脑子里倏忽而过。只是匆匆而过,因为我被迫变得成熟了,看够了家里人的脸色,,这样的想法绝对不能付诸实际。况且,想要帮助永,自己先要有立足之地。

    我是一门心思全部放在工作上,并且所接触的业务也都是新鲜的,需要努力去做。每天都是无爱无恨的平淡,偶尔想起他,如同想起一个老朋友那样自然,疼痛也是柔柔的仿佛享受。特别在那些阳光明亮的午后,人的心淡淡得如同一杯泡了很久的茶。可能是一种无助,也是看透时间本质后的淡定。毕竟暗中爱了他三年,有些东西终究是彻底领悟了。对于他已然没有奢求,见一面就是最大的愿望。然而,夜不能寐的时候总是想起他温柔的臂弯,欲望深重的生命背后总有着无尽的虚无。

    命运难以捉摸,有时残忍得让你切齿,有时却能如你所愿。在公司第二次招聘的时候,永终于通过并且和我坐在一个办公室里面。

    重逢的前天夜里,我第一次知道了失眠的滋味。我想象着无数看过的小说和电影中关于男女主人公久别重逢的画面。猜测着我们的第一句话是什么,第一个眼神如何相望,会有怎么样的动作。可是,可是这一切都被他的淡淡一笑粉碎了。

    其实我应该想到这些,他是大气且无情的人,不会对任何感情留恋。这种人天生就是我的克星,是我悲伤和快乐的源泉。我只能捕捉他轻拍我肩膀时的瞬间温柔安慰自己。

    永来到公司以后,我们每天都在一起。虽然是和很多同事在一起,亦觉得满足。偶尔我们能够独处的时候,心底竟然会有小小的兴奋。爱一个人会受到他的影响,平日里常不自觉的与其为伍。永一向逆来顺受,并且容易随遇而安。加上小城生活平静,我也安静下来,渐渐习惯如此安宁祥和的生活,不再有什么奢望。但我很清楚,在我心底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现在的工作对我来讲只是跳板,我会不断让自己的精神和物质的双重追求得到满足。不想尝尝鲸鱼的肉,那是因为我还没有见到太平洋。

    第一次和永在外面吃饭,是毕业前夕的一个黄昏。那些天心情就像飞过天空的鸟群一样,没有方向,但渴望享受飞上天空的感觉。终于告别,不管等待的是什么,总之前所未有。

    6月的黄昏,橙子颜色的阳光,在他清新的面庞上闪烁。他对我说,有空吗。我问他干什么,他叫我跟着他走。我以为是他故作悬念,后来回味,才想起他是拙嘴笨舌之人,分别在即,千言万语亦是无言。我和他并行在马路边上,他的一只胳膊习惯性的搂着我。城市的喧嚣就在耳畔,此刻对我来说,却像背景音乐,衬托着心中流淌的幸福。毫无顾忌,我欣赏他英俊的侧脸,鬓角的直发让我有抚摸和亲吻的冲动。这一刻的冲动被我克制着,化成甜蜜的暗流,在青春时光里渐渐沉淀。

    我喜欢凉拌西红柿,鲜红的排列在碧绿的生菜叶上面,夺人眼目。如此色彩搭配仿佛鲜活绚丽的生命。他也点了两个很平常的菜——鱼香肉丝和剁椒鸡蛋。

    和永相对而坐,门外是宽阔的环城路,一路望去有黛色的山峦隐约起伏。

    话很少,亦没有重点。我想起了他写给我的毕业留言。他说来到这所学校能够遇到我是他的一大幸事,谢谢我的帮助,最后祝我早日找到另一半。他哪里知道,我生命的全部就是他,他是我的灵魂。如果没有他,我和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区别。

    他问我毕业之后去哪里。

    那时候在我心中已有北上的打算,但我说还没有想好,走到哪里算哪里。这样的回答符合我的做事风格,在最爱的人面前自尊越是强烈。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未来的方向。

    我说咱们什么时候去外面。

    他问去哪里,我一时无言。端起盛满淡黄液体的酒杯,喝下了我人生的第一口啤酒。总之我不会在这里的,原来咱们不是说过要一起去外面吗?

    看来他是不记得有个夜晚我们在床头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了。因他笑得惘然。

    2003年3月,由于工作成绩突出,公司决定把我调到北京总部来工作。晚上,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了永,他替我高兴,并且鼓励我好好做。我不愿离开永,却也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永的态度,让我彻底下了决心。那夜我喝了许多酒,却一直保持清醒,心底隐隐作痛。第二天,我头也不回的踏上了北去的列车。

    火车到达北京站的时候,我竟然有着旧地重游的感觉。刚刚毕业那阵,三次独闯北京城的情景历历在目。不知天高地厚,不可一世的热血汹涌,以为在这个城市能够实现早前的天真梦想。当奔波了几天,花掉身上的钱,却连一份可以维持生计的工作都没有找到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如此无能。面对暮色,一个人在角落里发呆,瞬间感觉自己的渺小,觉得生命就像是一棵野草般卑贱,而我却又那么骄傲。

    我们的公司是外地的几个北漂族合伙组建的,为了节省成本,地址选在偏僻的郊区。所谓总部不过是一套商住两用的两居室。

    房子在一个破旧的小区里面。楼房年深日久,有明显改装的痕迹。我们在最高层,有可以同时容纳两三个人并排站立的小阳台。我经常在阳台上发呆。有时候看落日在西天燃烧,建筑物棱角分明的顶端一点点割破那轮圆满的猩红;有时候望着远方,脑袋里瞬间空白,只觉轻松。小区前面不远处有铁轨,经常有火车从这里疾驰而过,夜里可以听着金属的撞击声入睡。周末的时候不知道去哪里玩,一个人顺着铁轨朝一个方向踽踽独行。以为这样可以走到世界的尽头,忘掉一切正在想念的人和事。

    5月的阳光不再清澈,和煦中透着炎热即将来临的征兆。空气中飘浮着柳絮,有青草和泥土被蒸发的气息。铁路两旁的草丛里可以看见嫩黄的蒲公英,还有一些细小的白色野花。

    白天心不在焉地工作,思念着永以及和他的在一起的日子。晚上失眠,偷偷起来到工作间用耳机反复听着那个时期流行的歌曲。有两首是我记忆比较深刻的——美丽心情和痴心绝对。歌词像极了我的心境,常常听着听着眼泪就会流下来。我想我就是那个傻傻地等待着奇迹出现的人,也是那个梦想对爱做到问心无愧的失恋人。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我会发邮件给他。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很隐晦的话语。只发了两次便不再发了,因他从来没有回过一封。想是他亦不懂到底说些什么,或者根本没有在意。因为我知道即使我走得再远,他也不会有失落可言,更不会和我联系。他的心仿佛沉静的硕大器皿,容得下一切哀愁喜怒。

    一个周末我回到县城,已是晚上10点。车站旁有出租车,司机们围过来向我询问。我不住的摇头,转进空旷的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都已关门,商业大厦和医院的霓虹灯兀自闪烁。杨树叶子在夜风里翻动,发出只有夜里才能被人听见的沙沙声。偶尔,汽车从身后呼啸而过,看着自己的巨大影子疾速向后退去。想这就是时间的速度,我们的步子再大亦是徒劳。

    公司距离车站不远,10分钟在自己的脚步声中消失。永和其他几个人都还没有睡,看到我只是惊喜。先是说了一些废话,然后他们继续在网上听歌,打游戏还有看电影。睡觉的时候,他们问了我在北京的情况,很快便都进入了梦乡。我持续失眠,只好睁开双眼望着天花板。有车经过的时候,明亮的灯光从窗玻璃折射到白色的墙壁上。他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找到了原有的睡觉感觉。我厌恶这种感觉,它证明体内的惰性瓦解了我适应新环境的勇气。

    第二天中午,决定自己做饭吃。我和永出去买菜,他骑了一辆自行车,我坐在后面。开始我的双手还是规矩地扶着车座,注视着他的后背,有他熟悉的皮肤味道在我的鼻息里游荡,像是头发丝在我的鼻头轻歌曼舞,挑逗着我。

    情难自禁,我从后面轻轻缓缓地搂住了他的腰。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笑着没有说什么。见他不反对,我的手不由得用了用劲。车子晃了一下,他说别闹,语气里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我装作没听见,没有放手,真想把脸贴在他的背上。然而只是想想而已,我不会得寸进尺。我知道在他的眼里,我们再好也只能是兄弟。我不想破坏在他心中的印象,因为我不够自信,更不觉得道破就会云开日出,一定有成果。

    此时此刻,你一定明白我最希望的就是去菜市场的这条路好长好长,没有尽头更好。正在我想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不知道他叫了几声让我下来,我才缓过神儿,面带尴尬地跳了下来。

    回来的路上,我抱着菜还在想刚才的情景。

    他叫了我一下说,你该找个女朋友了。

    我心中一惊,笑得勉强,不急呢。

    真不急还是假不急,要不要我帮你物色一个。刚才看你那样,是不是按捺不住了。

    我才不像你呢,谢谢你的好意。鼻腔酸酸的,我强忍眼泪退回到心底,没有流出来。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看来他很有兴致,继续问我。

    我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而且像我这样糟糕的条件能有几个看上,又没钱,盘儿又不靓。我说的话,尽量让人听起来我是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他笑了,别这么悲观呀。兄弟一定会帮你的!

    我想起了上师范的时候。有段时间流行一个问题,就是你中意班上的哪一位。后来真的有人问到我,我想了想欲言又止。他们很兴奋就问是不是有了意中人。我说是,因为那时候我暗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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