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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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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层,父亲说那我家就盖七十三层。在鲁西农村有一个风俗,就是房前院正屋要比后院低,不然就违背风水之说,后住后面人家会晦气,前院比后院高,是绝大的忌讳。由于我家先动工,等我家屋子已落成竣工,他家才开始动工。等他家房子落成竣工后,明显比我家高出很多,最后他家是七十八层。当时把父亲及母亲气的要命,房子已经装修完毕再加盖是不可能的了。风水之说对农村人的影响甚深,在父母观念之中这是一种敌意。堂伯在农村生活了五十余年不可能不知此事。最后父亲无可奈何地在自家房顶上垒了一个小砖楼以破除风水之说。

    而被拘留之事是由出义务工而起。在农村每年秋收完毕都要出一次义务工,无非是挖河或修堤等事,家里的壮年劳力都要参加,不参加的要交一个人义务工钱。当时我考上大学后地未被扒走,本来学生是无义务工的。但这事轮到我家便开始扭出了,让交我的一个义务工钱。原因是我有地就应该出义务工。父亲心里所有的不平爆发了,在一场酒后与堂伯理论,由于双方都喝了酒便争吵起来,双方愈吵愈气,父亲那积压心底的郁愤终于喷发。然后堂伯便拨了110报警。警察先生们和堂伯这村支书是十分相熟的,不分青红皂白把父亲带走拘留一日,罚款二百元。

    这对当过兵,安分守己的农民父亲来讲是奇耻大辱。只有贼或罪犯才会蹲监狱进班房,他怎么也无法把自己与这些人等同起来,与他们并列!父亲由此病了,将近一个月卧床不起。这些事父亲一直没跟我和大哥讲,大哥春节未回家。

    我听到这火冒三丈,父亲受到如此屈辱难道就这样忍下了吗?不,不。我做儿子的一定要为父亲讨个公道!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了一个思路,推开了堂伯家的朱紫大门。

    屋门开了,堂伯母迎出来,略带涩涩笑容,招呼我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沉着脸答道:“前几天,大爷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她忙说,在。她从我脸上读出些什么,便让我进屋。

    走进屋,堂伯斜卧在沙发上,见到我进来坐直招呼我。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远观一如三十多岁的人。头发梳得黑而亮,那一瞬间我想到了父亲那沧桑风霜的面容,不禁一阵心酸,气愤又一次涌来,脸色阴沉。屋内还有他女儿,堂伯母便站在靠屋门处。

    一阵寒喧过后,便进入主题。我说:“大爷,今天我来想和你谈点事,我不希望其他人插嘴,只咱爷俩谈,如果其他人插言,我拍拍屁股就走。”说完,我扫了一眼堂伯母。他女儿无事的站着,在我们那里未出阁的姑娘是不可以插手娘家的事,这是风俗,也是一无形道德习惯。

    堂伯意识到我将要谈的话题,坐直身子让伯母给我斟茶,说:“你讲,他们不插言。”说着目光扫过堂伯母及堂姐。

    我说:“大爷,你家的沙发比我家板凳舒服多了。今天年三十,你是酒足饭饱而归,喝的是酒橱里的五粮液吧!知道你后院兄弟家怎么过的吗?到如今年货尚未办呢!钱都交给国家了,连年也甭过了。”

    父亲那焦黄的脸,白了过半的头发浮现。堂伯低着眉,不敢直视我的目光。我接着说:“大爷,听说你老人家有能耐,把我爹送到了派出所,享受了一日国家公共待遇。你们兄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恩怨,值得让你支书大人把自己兄弟送上法庭,交给国家审判?!”

    堂伯低着头说,我们是被人利用了。

    “被人利用了?”我的火气上升,声音开始有些高“被人利用?是谁?是谁报的警,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是谁,是谁的手!”堂伯沉默不语,空气里凝固着窒息。

    “大爷,是自己做的就别推脱责任!你也是喝过墨水的人,为人师表,自己敢做不敢当吗?你或许说是我爹酗酒,耍酒疯给你闹事,但你扪心自问一下,谈到酗酒闹事,你是头一个。那年你喝完了酒,对着我家大门破口大骂!你忘了吗?你骂完,我爹说什么了吗?是不是也该送你进派出所!对了,进也白进,派出所尽是你支书大人的熟人。”

    堂伯母看着低头沉默的堂伯,按捺不住想要说话:“雪羽”我连扫也没扫堂伯母说:“大爷,我开始讲了我只想咱爷俩谈,如果大娘讲,那我”说完起身欲走。堂伯瞪了一眼伯母说:“先上里屋,别插嘴。”伯母闭上了那满口假牙的嘴,身子却未动。堂伯稍后低声说:是我当时糊涂了。

    “糊涂了,像你如此精明的人还会糊涂?如果一次糊涂了,那么我哥的地被扒,你家的房子盖得高过我家,如此也是糊涂了吗?尤其是房子,当时我爹和你商量过了,你是不知道咱这地方风俗?大爷,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当年你上学时,我爹和我叔伯们不留余力支持你,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我不想说我爷爷奶奶了,就是我父亲他们,你对得起谁?你们身上流着老萧家的血,兄弟相残对你有什么好处?”

    随着话题深入,怒火盈满我的胸膛,眼里充满了恼恨。伯母又说道:“雪”堂伯的脸涨得发紫,冲着伯母吼道:“滚,一边去,没你说话的地儿。”伯母悻悻站在那里。

    我站起了身直视着堂伯说:“大爷,别把事都做绝了。别以后让我们兄弟见了你,侧侧脸当陌路人过去!人这辈子只能要强一时,不能一世。你也别以为我爹老实就去拿软的捏,我们兄弟如今长大了。人应该放开眼向前看,别像家里娘们一样鼠目寸光!”

    编者按 平凡的父亲,在点点滴滴的小事中渐渐高大起来,通篇没有一个华丽的词语,却饱含了浓浓的深情。

    我略做停顿之后,目光扫了一眼堂伯母及堂姐,接着说:“人到了兄弟也要反对的时候,就是众叛亲离了,做多大的官,得什么样的富贵,也没啥意思了!为自己以后打算一下,为自己子女想想。我不想多讲什么,你自己考虑一下!”说完直接往外走,也不理他们。

    我推开虚掩的大门,巷子里站满了人,在我向家走时,后面传来:“这小子是条汉子。”

    走到家,父亲铁青着脸,由于是前后院,父母听到了我的谈话。父亲走近我,抡起了手掌照我左脸就是一耳光,我顿感到脸火辣辣的。他冲我吼着说:“谁让你去的,读了两天书就不是你了!这么目无尊长的和你大爷讲话,大人的事哪有你一个毛孩子讲话的份!”

    我沉默的站在那里,不敢吱声,母亲过来,父亲一块骂了。

    那个春节未过完,堂伯便辞职下台。据外边传言,说他当夜哭了一夜,不知是真是假。

    九

    自小父亲在我们眼里都是沉默严厉开明的。从小到大父亲没有打过我们弟兄一下,但我们却始终感到他的严厉,不敢与他亲近。

    我们那儿是孔孟之道的根据地,进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我们的身上仍残留着孔孟烙印,在农村这种烙印更为深重。比如婚姻,仍然保持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观念。这种朴素观念,曾被我们激烈抨击过,可当成年之后蓦然发现它已流淌在血液里无法根除,我们甚至拿着这种观念处事对人。仁、义当先是父亲对我们的训言。

    父亲没有文化,潜移默化接受传统洗礼。他接受了儒家的核心——仁、义,却外在接受了新的文化,他就认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合理,应该丢弃。在婚姻这一点上,父亲给我们开了一路绿灯。

    在家乡,男孩大部分在十二三岁就要订亲。我与大哥在这个阶段也受着这样的冲击,但我有幸逃脱,而大哥却落网。在他十五岁左右时,父亲由于实在无法推脱老友的面子,给大哥订了一门亲。十几岁的孩子实在是无法把订亲与婚姻联系起来,大哥懵懂未知,稀里糊涂的便成了人家的准女婿。

    那个女孩没什么文化,大哥与她进行了十多年的沟通,却丝毫没有爱情迹象。这对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来说是无法承受的。但父母之命在那里,大哥又不会轻易启齿说起婚姻。

    我父母都非常喜欢那个女孩子。我们兄弟远游在外,他们也怕年纪大了,身边没有一个人。人愈老,乡土观念便愈重,他们曾经对我们说,你们爱怎么飞就怎么飞,你们还年轻。我们年纪大了,就生在这块土地上,死在这块土地上,哪里都不去。

    大哥在二十四岁的时候才找到自己的爱情。他想给父亲说却又犹豫不决,怕父亲不同意。他是个孝子,并且是家里长子,做事甚是稳重。他不想伤父母的心,却又实在无法忍受将来没有爱情的婚姻。

    礼教在中国某些地区是甚严重的,它一直禁锢人的心灵,在几十年前就有人呼唤打破这吃人的礼教,但礼教在一些地带仍占主流。我们那闭塞的孔孟之乡就是如此。我们亲眼看到了同一代人被碾转在礼教巨轮之下,悲剧仍在无休止产生。

    当大哥伊伊呀呀的告诉父亲时,父亲沉默些许时间后问:“你决定了吗?”大哥仿佛看到云隙间透出的一缕阳光,忙说:“决定了!”父亲说:“那就退吧!我同意。”

    但父亲仍有些许担心未来远方的儿媳妇,虽然大哥一再介绍他那燕子的优点,父亲对远路儿媳依旧不放心。母亲理解父亲心意,便问那女孩子的脾气、家庭,能不能跟大哥过日子。在父亲观念里仍有门当户对的思想,他说:在中国任何时候都会讲究门当户对的,只有两个家庭无差距,双方的生活习性才会差不多,能够生活到一起。我们是平民农村家庭,我不希望儿子攀龙附凤,将来受儿媳的气。把儿媳带到家不懂礼数,不知尊重尊长,无法无天。我知道父亲这些话不光是讲给大哥的,也是讲给我们哥仨的。

    大哥满有自信地说,爹,她要不合乎你的标准,我就不退婚了。

    第二年秋,大哥携其女友回家,据三弟告诉我,家里是皆大欢喜。

    十

    父亲有一件遗憾终生的事,即祖父的病逝。

    祖父逝于胃癌,当时父亲及叔伯姑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仍没有挽留住祖父那慈祥的笑容。

    祖父的病是由一次阑尾炎手术时发现的。发现时已经到了中晚期。当时他们找到北京一家著名医院做的手术,然后祖父一直在北京疗养。主治医生说如果祖父能扛过一年,就能有三年的生命,捱过三年,就能活五年,撑过五年就痊愈了。但祖父终究没有撑过第一年,便沉沉睡去,再没有醒来。

    在一次酒后父亲对我们说:听说心脏、肾都可以换,我想胃也应该可以能换,而我们怎么没想到为你爷爷换胃呢?我们没有尽到儿女之心呐!

    父亲说时泪光闪现,久久不能自己。当时祖父已经去世三年。

    祖父逝世不仅对父亲,对我们整个大家庭都是一种打击。祖父一生波折,一生苦难,一生清贫。他年轻时在村里任支书,但在文革时期被人喧嚣无论谁能要给他编上条意见而下台;中年后在水利局任职,但由于受到我小弟计划外生育而“株连”回家种田,养牛;老年后重新被启用,儿孙满堂,四子二女,孙子八个,孙女四个,本该享几年清福,却又被病魔折磨过世。逝世前由于不能进食,只能靠打葡萄糖维系生命,骨瘦如柴。村里人都说,好人不长寿。祖母总结,属羊的命苦,一生就是多舛命。

    祖父的一生为子为孙为国家,耗尽最后一滴泪。他是时代的棋子,为时代奔走,终于累了闭上那双老花眼,当他化为一抔黄土时,人们记起的是一位好人,儿孙记住的是他永恒的慈容。

    祖父心无憾事的看着自己满堂儿孙,四世同堂。而留给儿孙的却是永远遗憾,每次我们堂兄弟姊妹站在祖母的房间,笑声共语,却倍感无名失落。如果祖父还健在,该多好啊!

    春节初二是上坟祭祖的日子,伯父带着我们浩浩荡荡十几人。当黄裱纸化为白蝴蝶迎风飘起,儿孙跪在祖父黄土坟前连成一片,连那呀呀学语的小侄子也跪在那里。祖父逝世时他尚未出生,但如今也会指着祖父遗照喊老爷爷了。亲爱的祖父他的声音透过黄土,您在九泉之下能听到吗?那是萧家下一代男丁的幼稚编者按 平凡的父亲,在点点滴滴的小事中渐渐高大起来,通篇没有一个华丽的词语,却饱含了浓浓的深情。语啊!

    祖父逝世后,祖母更加苍老了。本来硬朗的身体,如今多添了眼疾——白内障,虽然做了手术,但效果不佳。春节我回京后听说同族的一位长辈,由于子孙不孝,逝世前床头一个人也没有,说不尽凄凉与伤怀。我打电话给婶母时,婶母说家中只剩你奶奶一位老人,我们绝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的。你叔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去她屋里陪着拉家常,并且你一小妹一直陪她住,你们几个在外别挂念!我给母亲打电话,母亲也如此说。

    在外漂泊的人最挂心家,挂念祖母、外祖父、父亲、母亲。父亲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也是孝顺女婿。我外祖父在我尚在襁褓中就去世了,外祖母基本上一年有半年的住在我家,由于她年过八旬行动不便,母亲又是地里忙得要命,大多数都是父亲端茶伺饭,从来没有说过不耐烦。每次外祖母不愿回家,并不是舅父不好,而是农村地里活忙,他们家地又多,吃喝并不应时。

    父亲在我们家里困难时,往往买些肉炒好送祖母一份,外祖母一份,他和母亲宁可吃素菜。在我年幼过节时,节前父亲买好年货也是有祖父母的就有外祖母的,然后让我们送到邻村外祖母家。外祖母常给我们说,几世修来的福,摊下如此好的闺女女婿,比儿子都强!父亲在外祖母村里的口碑极佳。

    在这一点我承认极不如父母,也比不上大哥。大哥基本上保持着每星期与家里通一次电话的好习惯。每个长节假日千里迢迢也要回家看望家人,并且时隔不久便给父亲寄些钱,给小弟寄学费。虽然父亲说家里有钱,我挣的现在我和你娘也花不了,你们别寄,但大哥作风依旧。

    我经常忙起来就将父母抛之脑后。那年我刚毕业找工作,一切都不顺利,整天沉迷在自己怀才不遇的忧伤中,竟一连三个月没给父母打一个电话。在工作稍顺后给大哥打电话,大哥第一句问我给家打电话了吗?我说没有。大哥急了,说,爹娘以为你消失了呢?爹打了所有可能联系到你的电话,光往我这里就打了二十多个。雪羽,让我怎么说你,你脑袋锈住了,还是不知道家里电话!我无言听着大哥训斥。

    我放下电话便往家里打,父亲接的。父亲非常平静地说:“怎么这么长时间没给家来个音讯,一切好吗?”我说,好。父亲说:“好就行,我们就放心了。”然后就把话转给母亲,母亲带着哭腔说:“羽儿,怎么了,病了吗?怎么也不给家里来个音信。”我说:“娘,没事,我挺好的,因为忙。”母亲嗔怪道:“忙,也给家里来个信啊!这段时间把你爹急了,怎么也不是。刚才从你大爷要来了你姨奶奶家里的地址,准备去北京找你去呢!你这孩子,你不知道你爹多急”

    父亲就这样,心里有多难过多着急也不说出来。有一次收麦时间,母亲因为在走亲戚时从车上摔下来,造成骨折。麦收是农村里最忙的季节,天气酷热。熟麦得抢收,又怕下雨,不然麦子都发霉。那时恨不得把一个人当两个人使,母亲没法下地,小弟在读高中,家里只剩他一人。他一直没有告诉我们,直到母亲手臂好了,才由小弟告诉我。我问父亲,他说已经好了,并且大哥在收麦前给家寄了一千块钱用联系收割机收的,叔伯堂哥们也帮着收的,别挂念了。

    我那憨厚沉默的老爹呀,你再苦再难也不向儿开口啊!

    十一

    父亲在村里,镇上的人缘极好,交友广阔。在最困难的日子里,多亏父亲的这些朋友,没有这些人的帮助难圆我们的大学梦。

    父亲常在酒后与我们谈起这些人,数落那些仁仪的人,有时候也谈他小时候的事。讲他小时候家里穷,整天吃地瓜面,高粱面。说那禾苗蒸出的窝头又黑又硬。有的就像铁球,用劲向下摔几下也不会坏。有一次他和爷爷及堂伯堂叔到山西拉碳,走了几天几夜,在回家时到河北邯郸便将要弹尽粮绝,又逢天下着大雨,最后没办法了,爷爷把剩下的几块钱和干粮给了堂伯及堂叔让他们先回,而自己和父亲便是要着饭回家的。

    父亲说完这些老泪纵横,有些失态,长叹说:“你爷爷这一辈子,拉扯我姊妹几个真不容易啊!你爷爷在文革时被批斗,什么青年学生要打倒,但由于你爷爷为人正直,村人不服最终只是让他下台,也没受什么罪,这多亏你爷爷那些朋友力保。朋友是什么,是在你最困难时也不会背叛你,反而支持你的人。

    “想你哥仨儿前几年上学时,雪羽后天就走,我前天还没有整到钱,心里那个上火啊。当天夜里跑到七里外你奇观大爷那里给他说,人家二话没说拿出存折第二天取出二千准备让闺女结婚的钱,借给咱!虽然过了十几天我要了别人欠咱的钱还了人家,但这是人情啊!老大,你们三个不能忘了人家!受人滴水恩,当以涌泉报,孔夫子这样说。

    “人要有良心,人家对咱好,咱不能忘恩。不要成天想谁对不住咱,报复谁,那人活得多累;人要实在,你实实在在的对人,人也会实实在在的对你。人这一辈子要多交几个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尤其出门在外更是如此。比咱穷的咱不看低人家,比咱富的咱也不巴结他,一视同仁的对待朋友,嫌贫爱富,你永远交不到知心人!

    对待人别像老娘们一样头发长,见识短,斤斤计较。这一辈子谁还不碰点事,有些坑坑洼洼,谁能说用不着谁。别只看人家的缺点,多想人的好处。马有没有力,只有多走路才能看出来!

    “就像你大爷(堂伯)那样,我也不会记恨他。他是大哥,我身上跟他流着一样的血,虽他不仁也不能咱不义。就如你的左手干了一件错事,你能记恨砍掉它吗?”

    父亲说到这里,不禁仰天一叹。心里的郁闷,随着叹息,画上了一个句号。

    十二

    我承认在这一点上我小心眼,远不如父亲宽宏大量,对堂伯的做法我可能永远不能释怀。为此今年春节回家,我又挨了父亲一顿臭骂,如果不是娘拉着也许要把我打出家门呢!

    原因是春季堂姐结婚,冬天生孩子的事。本来我与大哥讲和他们家绝了礼往。可是堂伯母是那种农村典型的爱占便宜的妇女,在堂姐出嫁时便让堂祖母告诉我家,母亲本不想去但父亲非让去。在农村侄女出嫁做叔婶的要为她添妆。没办法母亲又花钱为她买了一件新衣服。在冬天她又添了孙儿,然后他母亲又给我们家送红鸡蛋。送红鸡蛋是告诉你俺家又添新丁,你要去送东西,然后拿红包。母亲又在父编者按 平凡的父亲,在点点滴滴的小事中渐渐高大起来,通篇没有一个华丽的词语,却饱含了浓浓的深情。亲的督促下去了。

    春节我们都回家后,年三十在酒桌上,母亲说于我们听。当时我和大哥听后非常生气,说:“娘,你不该去,他怎么对待咱的,掏钱的时候他想起咱了,他做事时没想起咱跟他近,是弟兄。他早死了。他有初一,咱就有十五!”

    父亲听后大怒,说:“老二,这些年你书都白念了,墨水喝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个狗东西,给我滚!别回家来!”

    我酒气上撞,梗着脖子说:“爹,是他不仁,休怪咱不义。他当年报警把你送到公安局里时,他想过谁,瞧得起谁?他首先对得起我爷爷奶奶吗?他眼里把你当成他兄弟了吗?他也是念书的,喝过墨水的人,他眼里除了有钱还有谁。现在不行,日薄西山了才想起兄弟,他是个什么东西!”

    父亲听后,气得把酒盅摔了,站起来就要打我,还骂道:“你这王八蛋,念了几年书,闯了几年就不是你了,忘了仁忘了义,无法无天了。我非打死你不行。”旁边母亲拉住父亲,大哥把我推出去,然后我怀着一肚子不快回后院睡去了。

    大年初一早晨,大哥把我叫醒和小弟一起走到前院。父母已经起来,由于是年初一,父亲和颜悦色看着我们。大哥说:“老二,老三站好,咱给爹娘磕头拜年!”

    父亲和母亲坐着,我们跪下,在低头下跪瞬间,我看到父亲花白的头发,心里一阵心酸,说:“爹,你别生我的气,是我错了,昨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父亲说:“老子哪能生儿子的气呀,羽儿呀,做人要有容人之心,有情有义,宽宏大量。”

    我对着父亲感到无限惭愧,一头磕在地上,叫了一声:爹!

    泪如泉涌。编者按 平凡的父亲,在点点滴滴的小事中渐渐高大起来,通篇没有一个华丽的词语,却饱含了浓浓的深情。编者按 平凡的父亲,在点点滴滴的小事中渐渐高大起来,通篇没有一个华丽的词语,却饱含了浓浓的深情。编者按 平凡的父亲,在点点滴滴的小事中渐渐高大起来,通篇没有一个华丽的词语,却饱含了浓浓的深情。编者按 平凡的父亲,在点点滴滴的小事中渐渐高大起来,通篇没有一个华丽的词语,却饱含了浓浓的深情。编者按 平凡的父亲,在点点滴滴的小事中渐渐高大起来,通篇没有一个华丽的词语,却饱含了浓浓的深情。编者按 平凡的父亲,在点点滴滴的小事中渐渐高大起来,通篇没有一个华丽的词语,却饱含了浓浓的深情。编者按 平凡的父亲,在点点滴滴的小事中渐渐高大起来,通篇没有一个华丽的词语,却饱含了浓浓的深情。编者按 平凡的父亲,在点点滴滴的小事中渐渐高大起来,通篇没有一个华丽的词语,却饱含了浓浓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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