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和却愣是就能当不知道,自顾自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更出乎意料的还有庞正并一众差人的态度,须知往日里,即便是上一任县令在时,这些人在自己面前也是恭敬的紧。甚而前些时日,还纷纷围着自己打转,争着表忠心,倒好,新县令一来,就敢当着自己的面公然跑去抱大腿了。
尤其是庞正这个窝囊废!
太过恼火,崔同气的喘气都有些粗,却终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得在陈清和一行从自己面前走过时,不甘不愿的弯腰行礼:
“卑职见过大人——”
陈清和站住脚,却并没有像对庞正那般免于行礼,而是皱了下眉头:
“你是——”
相较于崔同之前询问的语气,无疑更带了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味儿道。
崔同一张脸益发火辣辣的——这分明就是自己方才的做派才是。只是陈清和敢丝毫不给自己脸面的拂袖而去,自己却不行,心里的火气却委实压不下去,索性把行了一半的礼省了,直起腰来不咸不淡的道:
“在下方城县县丞崔同——”
陈清和却似是全然看不出崔同的怒火,神情并没有多少波动,便是说话的语调也一如方才对着庞正时的模样:
“都这般时辰了还要处理公务,崔县丞辛苦了,以后县衙事务还要你我齐心,才不负朝廷所托。只是天都这般时辰了,崔县丞即便如何勤于政务,也要爱惜自己身体才是。”
明明陈清和话里话外并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却偏是让崔同听了只觉如芒在背——就不信陈清和不知道自己方才做些什么。却偏要如此说,明显是当众给自己没脸的意思。
却偏又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
呆站了片刻,只得含恨而去——
先让你狂些时日,看谁能笑到最后。
临走时更是意味不明的瞧了眼庞正。
却不知庞正这会儿早已是对陈清和佩服的五体投地——
论起心眼多,这衙门里就再没人能比得上崔同了,却愣是在县令大人面前讨不得半点儿好去。
如果说之前主动跟陈清和示好,还有些气不过崔同太过欺负人的意思,这会儿却是多了几分真心了。
两人说话间已是来至惯常处理公务的地方。
本想着以方城县地理位置的重要,县衙事务当也繁多的紧,倒不料案几上需要处理的公事倒是并没有几件。
陈清和上前,拿来了翻了翻,却是有些诧异——这些公文,竟是全关乎一件事,那就是朝廷军队凯旋的路径。
年前朝廷在关外对阵铁翼时,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虽然损失惨重,可相对而言,铁翼族却更是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只是那铁翼族却是凶悍的紧,竟到了这般时候,都不肯低头服输。
竟是依旧负隅顽抗到现在,而就在前些时日,铁翼族最后一位负隅顽抗也是最凶悍的核心人物、王子铁赤也被生擒。
铁赤的被擒,昭示着铁翼王族的彻底没落,也预示着大周和铁翼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终于彻底终结。
近日来,不时有朝廷使者往返于边疆之间,除了要组织大规模的献俘活动之外,更有一件大事,那就是诏令各地做好迎接大军凯旋的准备。
方城府作为大军回朝的第一站,自然也是举足轻重。可不巧的是就在六日前,隶属于方城县的那一段官路,突然毫无缘由的发生了垮塌,好好的官路一下变得沟壑纵横,甚而最深的地方足有好几米。
方城府自然为之震动,更有传言说,大军凯旋本是一件喜事,官道上却突然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实为不祥。
这样的话很快传扬开来,方城府官吏心存畏惧之下,便特特上了个折子向朝廷请示。很快便得到朝廷回复,连带着又拨了一笔银子,要求方城府速选合适的位置,休整出一条新的官道来,务必不能耽误了大军凯旋的好日子。
本来方城府已是选好了新址,就依傍着高耸入云的天柱山而建——
一来那山威武雄壮,正好可以用来彰显我军赫赫天威,二则山上盛产大青石,稍作处理便能铺成一条很好的青石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