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是最容易冲动的时候。
这个道理文荆知道。
但是,一条蛇也是如此?
文荆让它扭了一会儿,一动不动。
人家根本没有心动,自己玩无甚趣味,巨蟒悻悻而止。能撒娇时偏要身披这副壳子,不能让人动心;能动人心时偏要高雅绝尘,不能抱住这小子乱来——
所以说,人生自古难两全。
巨蟒自他身上滑下,蜷在一起盯着他,蛇头微微探着,有点可怜兮兮的讨饶。
文荆摸摸它的脑袋:“去吧,今晚再来。”
信子扫在文荆的脸颊和脖子上,蛇头顶着他温存了好一阵,大蛇终于从窗口爬走了。回头一看,少年已从床上起身。
文荆自柜子里找出衣服套上,来到院外。
大龟蹲在院子空地上,四肢缩进壳里,全身被雨水打湿,莫名叫人心疼。
文荆连忙将它抱进房间里,擦干壳上的水,又端了一盘小红果喂它。
他关上门,披着绵绵细雨,急匆匆地来到君衍之的住处。
天还未大亮,清幽无声,门虚掩着,轻轻晃动。
文荆抖抖身上的雨,推门而入。
修长的男子只穿着一条亵裤站在床前,头发却已束好,上身光裸,肌理平滑,精实的肌肉并不孔武,却也绝不瘦弱。
他淡淡望了文荆一眼:“你来了。”
文荆微启双唇,过了半天才垂下头:“师兄,你先穿衣服吧,我出去等会儿。”
说着便退出去了。
君衍之咬咬唇,心头酸涩。
果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副高雅俊秀的壳子足够动这小子的心,他却什么也吃不着,连碰一下都艰难地很……
待要硬来,又怕将他吓跑。
君衍之平静地将寻常青衫穿好,打理停当。
与这少年在一起之前,他还需要做几件大事……
不做,心头便难以平静……
十几年前的那一夜,究竟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全家惨遭灭门?温柔的母亲、惹人疼的妹妹……她们的死,究竟意义何在?
他需要一个答案,来平息自己的愤怒,才能放下一切。
只不过,平息愤怒的不单是一个答案,还有血。
“进来吧,我穿好了。”君衍之系好腰带,在桌前坐下来,神色淡然。
文荆推门走进来道:“古镜派的路长老今日到,时辰大约差不多了。”
“知道……你身上湿湿的。”君衍之把他拉到身边,扑打一下他身上的雨。
文荆站在他面前,笑道:“师兄,我已经到你的眉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