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听见李景若的呼唤声,已闯了进来,等那老妪交代完罪行,便将老妪带下去收押。
李景若问高展明:“君亮兄弟,这件案子,你打算怎么判?”
高展明犹豫片刻,道:“犯人虽有罪,毕竟情有可原,罚金可免。然而若不惩处,也有失公允。量她年纪大了,明天早上叫官差虚打三十杖,往她身上落个两三板子,其余的往地上敲敲,吓她一吓,也让百姓看见,引以为戒,然后就放她回去吧。”
李景若点头:“不错。”
高展明道:“至于什么包庇罪,到底牵强了些,省了吧。”
李景若笑道:“我不过同她开个玩笑,原也不是当真的。”
高展明无语地看着李景若。这个玩笑,可把那老妇人吓褪了一层皮呢。
李景若道:“至于他家当家的,明日我出银子请个县里好点的大夫去看看,便算我今日冲撞老人家,给她的些微补偿。不知君亮兄意下如何。”
高展明道:“也好。”
一桩原本糊涂的案子被李景若雷厉风行地断了,高展明让官差将卖鸡的几百文钱交给花衣服老妪,那老妪千恩万谢,领着银子回家去了。偷鸡的老妇被暂时收押在官府,高展明派了人去通知她家里,并没有提及盗窃一事,只说那老妪今日有事暂时不回,明日会派大夫去给老当家看病。
官府里的官差并不知李景若是何人,还以为是高展明的幕僚,只见两人走进屋子还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原本嘴硬的老妪就老老实实把案子都招了,心里无不对他们佩服的五体投地。又听高展明定下的处罚,既公正,又不失人情,也对这位他们本以为是来吃喝享福的高家子弟刮目相看。
断完案子,天色已经很晚了,高展明问李景若:“李兄,你今晚在何处落脚?”
李景若笑道:“我今日出来乃是微服私访,身上只带了一点碎钱,方才买鸡已花完了,不知君亮府上可有空房,暂时收留愚兄一晚。”
高展明无语地看了眼他腰侧分明还鼓囊囊的钱袋,转头对引鹤吩咐道:“你快些去叫人收拾一间空房。”
引鹤得了命,即刻去了。
高展明和李景若一起往回走,高展明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另一个老妪是用什么喂鸡的?”
李景若道:“也是粟米。”
高展明大惊:“那怎么……那鸡胗里破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李景若摊了摊手:“什么也没有。人都不够粮食吃,鸡能有什么吃,她都两日没有喂鸡了。”
高展明失笑:“你可真是……”
李景若一脸无辜:“兵不厌诈。心虚的人,自然会露出破绽。”
高展明抱拳:“李兄高招,在下佩服。”又道,“李兄,若是今晚我府上没有空房,李兄又打算怎么办?”
李景若揶揄道:“能与高兄同床共枕,实是在下二十年修来的福气。”
高展明道:“又是玩笑?”
李景若挑眉不语。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府邸。
高展明道:“李兄,明日再见。”
李景若的目光悠悠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弯了眼,敛起一片风光:“明日见。”
翌日上午,高展明和原先的顾判司完成了交接,下午便和李景若一起出访。
高展明初到嘉州,对于嘉州的民情还不了解,又怕让官差引路,官差会有意糊弄他,只带他去些富庶的地方。而李景若对嘉州已有一定的了解,由他带路,自然是上上之选。李景若也是新官上任,他也想更加全面地了解嘉州,因此两人一路考察便一路讨论。
高展明和李景若花了三天的时间将嘉州大致地逛了一圈。
嘉州的灾情的确很严重,官府已经开始开仓放粮了。蝗灾已经闹了两年,今年比去年更严重,秋日的收成只有往年的一成,好在前些年的收成还不错,官府和民间还有一定的余粮,因此灾情尚没有到达饿殍遍野的程度,但流寇四起,生计困难到鬻儿卖女的也不在少数。照这样下去,到了明年春日,余粮耗尽,官府也无粮可放,灾情就会完全爆发出来,到时嘉州的惨景将无法想象。
高展明是从京城来的,朝廷根本不清楚嘉州的惨状,所以并没有重视,也没有拨款赈灾的决策。如此,嘉州孤立无援,才是最要命的。
回到府上,高展明就开始发愁。他立刻命人去抽调了一些往年各地对抗饥荒的政策资料,总结嘉州的民情,开始摘写可用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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