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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瞧着眼前这公子的穿戴,肯定是富贵人家的,身份肯定比老爷高。
这样一想,被谢逸踩着的那壮汉便咬牙道:“我说,我全说。”
卫二娘才陪着史阿旺一起吃过晚饭,就见一个随从站在门外面说:“老爷,东西都一应收拾好了,您要不要再亲自去查看查看?”
史阿旺望了卫二娘一眼,见她脸色不好,就朝着那长随挥手道:“既然你已经办好了,我就不必亲自去看了,你先下去吧。”见那随从走后,他则笑着走到卫二娘身后去,将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安抚道,“不过是回家过年,最多两个月就回来了,你怎的还不高兴了?这可不好。”
他是生意人,最喜欢瞧见家里家外都和气一团,寓意和气生财。
卫二娘使劲扭着肥厚的身子,将他的手抖开,然后道:“回家!是啊,那你才是你的家,那么我跟儿子算什么?”她心里极度委屈,才说几句眼泪就啪啪流了下来,那脸上厚厚的胭脂被泪水冲刷过后,留下几道明显的沟壑,“二十年了,你没有一次是在咱们这个家过年的,你知不知道,每次人家过年都是欢声笑语的,就只有我这里冷冷清清,你知道我这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啊?你当初是怎么跟我承诺的?你说会待我好,会让我开心,会让我过好日子,可是现在除了吃穿不愁外,我又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史阿旺看着她哭得惨不忍睹了脸,蹙着眉心扭过头去,语气有些不耐烦道:“好了,别哭了,别将我的财气都哭跑了!”他又望了卫二娘一眼,忽然想到二十年前那个娇小玲珑的俏皮身影来,再瞅瞅眼前这个发了福的中年妇人,心下一度烦躁起来,“你哭什么?过年我自然是要回自己的家,跟自己爹娘一起过年,莫非我要舍了爹娘妻儿跟你一起过?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
卫二娘转过头来,呆呆望着这个做了二十年夫妻的枕边人,仿佛都有些不认识了。她还清楚记得二十年前他在自己耳边做过的承诺,可方才他说什么,他说那边的那位才是他的妻!
心里极度不爽快,卫二娘气得浑圆的身子抖得厉害,她慢吞吞说道:“既然你这么想回去,那好,你带着我跟儿子一起回去吧。再说了,都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有见过公婆呢,两位老人家也还没有见过皓儿这个孙儿呢。”
“你简直是疯了。”史阿旺越发看不顺眼这个婆娘来,总觉得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不但没有变得通情达理,反而还变本加厉胡闹起来,如今更多的日子,他倒是愿意在家呆着,而不是来这里。
卫二娘不依不饶道:“我疯了?我看是你变了心!当初你贪图我年轻貌美,就花言巧语哄骗我,如今见我人老珠黄了,再没了姿色,所以你就开始嫌弃我。”她越哭越伤心,最后就默默趴在一边哭,倒也不大声吵闹了。
毕竟是跟了自己二十年的人,史阿旺虽然现在颇为厌烦她,但感情还是有的。他深深叹息一声道:“二娘,你别胡闹了,你要是跟着我回家,这个年怕是过不好。这样吧,我尽量早些时日赶回来,争取能陪你跟皓儿过小年。”
外头跑来一个小厮,抱手道:“老爷,有几位贵客到访。”
“贵客?”史阿旺眉梢一挑,心里细细想了想,最近自己要忙着回家过年,好似没有跟哪家铺子的老板约着见面啊,这贵客是何人......他望着那小厮问,“有说是什么人?”
小厮摇头道:“小的不知。只见男男女女来了好几个,身后还用粗麻绳滚了三个人,小的也没仔细瞧,只见那为首的公子衣着谈吐都不凡,就赶紧跑着过来向老爷汇报了。”
听得用粗麻绳滚了三个人,卫二娘心里狠狠抖了下,也顾不得哭了,眼珠子转来转去。
史阿旺回头望了卫二娘一眼,又对那小厮说:“将他们请去大厅里坐着去,就说我一会儿就来。”
见小厮应声走了,史阿旺这才回头问卫二娘道:“是不是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如今倒是好,怕是惹到了惹不起的人了!”能三更半夜带着人找上门来的,想必是有些来头的。
他史阿旺在松阳县也算是小有些名气,如果对方不是有些来头的话,不会这般急着上门来。
卫二娘站起起来,说道:“今天我不是跟大姐一起去三妹家帮娘讨公道去了嘛,谁知道,不但三妹不将我放在眼里,他们家的那两个臭丫头也敢骂我。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就让小菊帮着去找几个人去,打算趁着天黑打她一顿。”
史阿旺立即瞪着卫二娘道:“你往后少跟你大姐走那么近,往后没事也少往你娘家跑,没事就在家陪着皓儿。你那老娘最是个势力的,你以为她是真对你好?她不过是瞧中我身上的钱!哪天若是我没钱了,我保证她翻脸比翻书还快!还有那张发财,在省城呆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带着一批货回松阳县来,问他是什么货,他就知道打岔,我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卫二娘道:“我听大姐说,是一笔赚钱的买卖,所以这才......”
“行了!”史阿旺打断她的话道,“咱们家不缺钱,不必你去跟你大姐套近乎,你以后少出门子去。”又沉着脸叮嘱小菊跟小梅,“你们听好了,在家好好伺候夫人,夫人要是想出门,就带着她去街上逛逛,少陪着她去卫家。除了年初二回娘家拜年,其它日子,不许夫人回去,这是我的命令!”
小菊跟小梅都应着了,史阿旺屋里头仔细瞧了瞧,见少了一个,他望着卫二娘道:“行善积福,你往后待下面人好一些,就算是为皓儿积点德!”说完甩了甩袖袍,然后大步走出去了。
卫二娘咬牙问:“那丫头还关着呢?”见小菊轻轻点了头,她想着方才丈夫的话,虽然不情愿,还是摆手道,“放了她吧。”
前头大厅里,谢逸倒是不客气,高高坐在上位,然后拨拉着手上的茶盖。
底头跪着三个被麻绳捆着的壮汉,自己旁边站着一个小厮,他微微抬眸瞥了眼跪着的三人,然后轻轻啜一口茶,咂了砸嘴,然后点头道:“茶倒是好茶,只是可惜,人就不见得是好人了。”
史阿旺闻声走了进来,见高高坐在上位的年轻公子穿戴不凡,不由心里咯噔一下,这松阳县,何曾来了这样的贵公子。且瞧他那身上,穿的可是上好的杭绸锦袍,那发髻上簪着的玉簪子,就算隔了这么远,他也能瞧出其圆润光泽来,想来是价值不凡的,还有他右手大拇指上套着的那颗翠绿的翡翠扳指,腰间佩戴着的紫光流泻的玉佩,一切的一切,都在彰显着他高贵的身份......史阿旺不自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
二更:
谢逸眼角余光瞥到了史阿旺,轻轻笑了一笑,随即将茶盏放在一边说:“既然来了,左右是逃不过这一劫的,何不进来?”
史阿旺赶紧低头撩袍子,抖着双腿跨过门槛,努力挤出笑脸来说:“不知公子前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