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刑宏一直说,这是媒体人的隐喻。
据唐婉回忆,生刑鸣的时候吃了大苦,在产房里熬了三天三夜,就跟李靖的老婆十年诞下一个哪吒似的,可他生下来偏偏不哭,直到被姥姥一把大蒜抽在了屁股上,才“哇”地一声,一鸣惊人。
但刑鸣自作聪明地揣测自己父亲的本意,万马齐喑中,总得有人行歧路,逆大流,在蒙昧与垂死中发出呼喊,振聋发聩。
哪像虞少艾,青春少艾,无忧无虑。好福气的名字。
“我说姐夫,你这个当爹的也太狠心,少艾小小年纪就被你扔去国外,你不闻不问倒也罢了,居然连一毛生活费都不给。”
“学校里有奖学金,学校外还能勤工俭学,”虞仲夜顿了顿,一脸的平静无波,“饿不死。”
“我看你是部队里那些习气改不了,以前你体罚少艾,我一个外人看着都心疼。”
“棍棒底下出孝子。老话有老话的道理。”
“少艾该毕业了吧,我干爹可想死外孙子了……”
说话间廖晖时不时瞥一眼不远处的刑鸣。一开始还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见虞仲夜似全不在意,廖晖索性大大方方地打量起来。他跟审度一个物件似的,越审度越满意,越满意越忘乎所以,刑鸣的腿很长,腰很窄,廖晖觉得这样的腿架在肩膀上会很销魂,这样的腰搂在臂弯间会很温顺,他有一阵子没这么火急火燎地发过情了,上回撩他只用下半身思考的还是一个中传的大二女生,外形清丽悱怨,态度若即若离,总而言之,比起那种一眼看上去便欲望过剩的脸,廖晖一直更偏好这一口。
“姐夫,昨晚上的事情我可都听肖原说了。”廖晖望着刑鸣的背影,啧啧叹了两声,“你的口味真是越来越刁了。”
虞仲夜也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笑道:“有那么好么。”
“这话假了吧?”廖晖神态猥琐,话也露骨,“不好你还一晚上都只宠他一个?肖原可说了,他连床都没爬上去。”
刑鸣背对着说话的两个男人,但完全能感受到此刻从背后投来的目光,那目光烤得他浑身发热,太阳穴上的血管突突跳动。
轻喘一口气,他揉揉太阳穴,垂下眼睑,想看看这幅画的作者是谁。
“主持人我也见过不少,凭心说都太俗艳,还是咱们明珠台出来的有气质。”廖晖色欲起,淫心动,说话也就毫无顾忌,“姐夫,你要真心喜欢弟弟绝对不敢肖想,你若只是随便玩玩,那就让给弟弟我,行不行?”
刑鸣的眼睛往“万马齐喑”的作者简介处移动,但突然一阵目眩,明明白白的几行字莫名变得模糊。
这幅画的作者是谁?虞仲夜会怎么回答?他心猿意马。
虞仲夜还没说话,廖晖迫不及待追问一句:“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虞仲夜笑了,声音扬上去,“小刑,你过来。”
廖晖主动替刑鸣拉开了椅子,搭着刑鸣的肩膀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笑得容光焕发满脸殷勤——只有发情的公狗见着母狗,才会这么殷勤。
廖晖的意思是,盛域旗下的药业公司正推陈出新,准备上市一款肝药,有意冠名明珠台的节目,但又懒得参加招商会,所以直接在这儿寻求合作。
“晚上你去我那儿,冠名赞助的事情咱们好好聊聊。”先予后取,盛域的廖总若碰上自己感兴趣的猎物,向来大方得很。且这一套他的猎物们通常也很买账,一来二去的,便宽衣相报了。
廖晖把手放在了刑鸣腿上,紧紧黏贴着,摸了两下。大庭广众下,刑鸣仍察觉出那只手的不安分,恨不能在他身上四处乱窜。他很快想起gay吧里那双潮湿暧昧的三角眼,原来一个男人发起情来,嘴脸何其相似。
虞仲夜问刑鸣,愿不愿意。
刑鸣没说话,只是略略抬高下巴,直勾勾地盯着虞仲夜。
这地方一面向海,三面环山,一到这儿来,霉天的阴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阳光很好,铺天盖地地流过来,又沿着肌肤纹理渗下去,把人由内到外都照亮堂了。刑鸣发现自己很难得能在这样好的阳光下,摆出这样的姿态与这个男人对视。
这点应感谢廖晖。这阵子他在虞仲夜跟前总尽量低着眉顺着目,藏着脾气敛着性子——尤其在床上。纯是廖晖给了他与虞仲夜平起平坐的资本与底气,一个人若知自己还有退路,便不会输得太惨。
刑鸣第一次见虞仲夜便觉得他眼熟,这种眼熟在文学作品里常被描绘成“一见钟情”,始于风风火火,终于轰轰烈烈。但刑鸣不是。在那个窗外有雨的书房里,他确实从虞仲夜的身上看见了刑宏的影子,虽然其实他们长得完全不像,刑宏的英俊更加敦厚亲切,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接地气,但虞仲夜却似生来高高在上,一言不发时也有大盘在握之感,他的眼睛轮廓很美,嘴唇的弧度也显得多情,整张脸唯有眼角处微有细纹,但这点经历与阅历反倒为这张脸平增魅力,丝毫不令人觉得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