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这些,顾珩现在都能做到了,过着自在悠哉的日子,早就不去闯荡。
但不再是“我们”,而只有他孤单的一个人。
直到那日,他跪在她的病榻前,紧紧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对方的身体慢慢变冷,所谓不轻弹的男儿泪如决堤一般,恐惧与绝望将他沉溺。
他这才如梦初醒,所谓的江湖,所谓的刀光剑影,所谓的丰富多彩的生活,在心爱之人的死亡面前都是那么不堪一击,不过是镜花水月,不过是他年少轻狂的浮躁与好胜。他从来不是追名逐利的人,比武赢了也不愿留真名,其实只是喜欢混迹是非浑水中的热闹而已,要说热爱也不至于,但他却因此错失最爱的人。
天底下的欲望无穷无尽,而我的梦却在你闭眼的那一刻静默终结。
从此江湖之大,走到哪里都是冷,只有在她的墓碑前,才暂得几分与疼痛纠缠的温暖。
顾珩曾经一度为此一蹶不振,过得非常颓废,哪里想得到自己的小徒弟。那时候顾枕棠才刚刚五岁,乖巧懂事得不得了,就饿着肚子一直默默跟着他,看他喝完这家喝那家,喝到捶地痛苦,喝到胃痛呕血,甚至有轻生的念头——不过就在他举剑的那一时刻,小小的顾枕棠跑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角,一双如小鹿般的孩童的眼眸映出顾珩狼狈又可悲的样子。
顾珩低头看着顾枕棠,愣住了。
他忽然想起,她是那么的喜欢小孩,也很喜欢他捡回来的这个小徒弟,说以后可以把枕棠收作他们的长子,总是婆妈地叮嘱他带着枕棠行走江湖一定不要亏待了孩子。
顾枕棠大概不知道,他师父在最开始的那么几年几乎是为了抚养他而活着。
“是我耽误了她。”顾珩自言自语地喃喃道,随之朝柯清怡淡淡一笑,“我年轻时喜欢东奔西走,没好好珍惜她,现在孑然一身行走江湖,也算是自己付出的代价吧。”
“可是……”
“乖侄女儿,别劝我了。”顾珩说话难得稳重起来,“枕棠和我不一样,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说真的让我捡到他是我的幸运,不然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是怎么邋里邋遢过来的……你别看他整天没有什么表情,心思比谁都细,比谁都会懂得珍惜,耐心好到惊人,不骄不躁,日后必成大器。不过他终究还是年轻,才二十出头,也需要人照顾,你就替我这个不会带孩子的师父好好陪陪他吧。”
柯清怡张了张嘴,想再多说什么,但到最后只应了一声“好”。
顾珩走了一个月后,柯清怡和顾枕棠就收到了剑梦山庄邀赏花的请帖,是顾珩使了点银两差人送来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口信。
这封请帖原是写给顾珩本人的,但末了有贴心地表明,如若顾珩本人没空来,可以让门下的弟子作为代表过来。
于是顾珩当然是二话不说,就把这种应酬推给了顾枕棠和柯清怡。
而两人想着现在也该是时候出去见下世面了,便把请帖收好,收拾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发。
在剑梦山庄被恶汉调戏,也是在柯清怡意料之外的。
当时庭院里因为没搭台,所以也无人比武。她有些饿了,顾枕棠就去给她拿点点心,而她留在原地赏花,结果顾枕棠刚走没多久,她就被那彪形大汉搭话了,对方笑她的剑只是挂在腰间装样子,既然花开正好,这良辰美景何不陪他喝喝酒。
最后越说越过分,两人才打了起来。
她本就没打算伤人,点到为止即可,但她也知道,若不是郑启宵的出现,那个魁梧男人一定不会就此服输,善罢甘休。
因为他是武林盟主,人人都需忌惮他三分。
可他如今的这个地位,又是踏着谁的无辜性命得到的呢?
她见郑启宵望着自己失神,淡淡笑道:“郑盟主?”
郑启宵的思绪被拉回现实,他看向柯清怡,试探性地问道:“顾姑娘,既然你是顾公子的义妹,那原来应该不姓顾吧?”
站在一旁的邱如泓皱起了眉,心里奇怪一向沉稳的郑启宵怎么会话语这么唐突。
柯清怡道:“郑盟主怎么这样问?”
“说起来大概有些冒犯,顾姑娘长得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但那位故人自五年前就不知所踪,在下很是担心。”
好一个不知所踪,好一个很是担心。
女大十八变,慕容静五年前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如今十九岁了,模样肯定有了变化,再加上柯清怡学了几招简单的易容术,做了一些掩饰,认不出来也不足为奇。
况且郑启宵三年前都没认出她来,更别提现在了。
柯清怡礼貌道:“那结果应该要令盟主失望了,妾身的原姓虽不是顾,但之前确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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