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燕清认真仔细地检查了好一阵子,也没在吕布那只大睁的眼里发现什么沙子,倒是看它亮闪闪的,在璀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里头神光非同一般。
不由莞尔一笑,还是小心替他擦了擦,说道:“应已没了,你也别再乱碰了。”
吕布在那么短短一瞬,被这离得极近的矜贵一笑给迷得神魂颠倒,哪里留意得到燕清悄悄地往他战铠下塞了个小玩意儿。
吕布勉强绷住架子,淡然道:“嗯。多谢主公。”
燕清顺利达成目的,就要换回自己马上去。
吕布也不好劝,只颇为紧张地帮了帮,不知不觉地就又顺手托了一把燕清的腰。
燕清并未在意,只看着沿途被烧得焦黄、寸草不生、只剩残根梗烬的田地。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唏嘘:“是兴是亡,苦的都只有百姓啊。”
大汉政权稳固时,横行的是贪官污吏;汉室摇摇欲坠时,嚣张的是叛匪豪强。
可怕的不是苦难,而是不断经受着困苦,却始终看不到尽头。
这批粮草的得来虽只是吕布的一时起意,想锦上添花一把,这下则真能派上救助无数条性命的大用。
吕布见过家乡沦陷,早就练就一份铁石心肠,对这悲惨情景也已习以为常,闻言只道:“有主公在,百姓就不苦。”
燕清默然不语,半晌一笑:“奉先这是大功一件,回头当有重赏。”
吕布嘴角高高扬起,口中却还谦虚:“职责所在,分内之事,布愧不敢受。”
燕清道:“赏罚分明,持节有度,你罚都挨了,怎么赏还不好意思受了?”
吕布又谦让几句,才松口接受。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沿大路向东行去,越是接近定陶和归德,迎面来的,就越不乏流离失所,拖家带口,满怀期望朝西涌去的百姓。
岗所哨口形同虚设,朝廷很久以前就发不动地方军饷了,再没人履行职责,会拦下或是盘查他们。
黄巾军一路扫荡而去,别说人了,就连只鸡都没剩下。
燕清明白,眼前这一切,就是他必须拿下兖州来完成战略方针、踏上实现抱负的第一步,所必须付出的沉重代价。
他可以将那十万黄巾军困在豫州境内,徐徐包围全歼,这么一来,在汝南一带的两支黄巾军合起来不过十万,作恶的能耐就大幅降低了。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而是将他们半驱赶,半纵容,诱入了邻居兖州境内,让软弱无能的刺史刘岱难以应对,只有求助他们,从而做下驱狼来虎的举动。
行恶的固然是黄巾军,可操控这一切,则是燕清本人。
决心已下过了,心理准备也有过,燕清看了几眼,就不再去纠结这些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