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西单于道,沈将军是匈奴留不住的将才,他很是惋惜,希望在天池,沈将军能够一展宏图,努西单于是轻易不夸人的,也就是你沈同泽,让努西单于赞不绝口。”
半晌,沈同泽才讷讷道:“单于谬赞了,微臣究竟有几斤几两,微臣心中自知。”
“你倒是狠心,一句话就辜负了单于的美意。”成卓远含笑道。
一杯茶,从热到冷,沈同泽都没有去碰,一直坐得笔直,话很少,人极其沉闷,一直都是成卓远说着,他半天答一句,简明扼要,不带一句废话。
很明显人不在状态。
这样的人,其实是很难讨人喜欢的,尤其还是你刚刚给他了天大的面子,他似乎偏生不怎么领情似的。
但偏生成卓远却越发喜欢着沈同泽了。
就是这样木讷、沉闷的一个人,却让精明强悍的努西单于交口称赞,扼腕叹息,丝毫不避嫌,这自有他的魅力。
气氛有些诡异,但是这君臣两人,一问一答,竟也说到了中午。
青玉过来传膳,沈同泽这才躬身告退。
“微臣告退。”沈同泽躬身道,皇上旨意,恰克图将军即日启程奔赴恰克图,沈同泽进宫谢恩之后,也该准备行囊启程北上了。
“等等,”成卓远蓦地叫住了沈同泽,瞧着沈同泽死寂的一张脸,成卓远缓声问道,“沈将军,有人托朕问你一句,离开匈奴,你可有后悔过?躏”
那张死寂的脸终于有了变化,成卓远有些恶趣味的欣赏沈同泽的表情,一边优哉游哉地抿了口茶。
沈同泽蓦地一怔,半晌才从缓声道:“微臣不悔。”
“为何不悔?”成卓远挑眉又问,这男人倒是个嘴硬的主儿,明明满眼都是痛楚,偏生却也装得一派淡然。
“因为微臣不配。”沈同泽沉声道,声音有些粗粝,像是打在沙滩上的潮汐。
“行了,你先退下吧。”成卓远摆了摆手,面对着这个样子的沈同泽,许多话他倒再也问不出来了。
谁想那沈同泽却忽然双膝跪地,叩头三下,一边郑重其事,道:“请万岁爷一定放心,末将这一生别无他想,终其一生驻守恰克图,不会让匈奴一兵一卒来犯,日后死后也要埋骨恰克图,末将一生一世都不忘万岁爷的大恩大德。”
沈同泽前些时日就已经知晓,沈同泽已经为其父母族人平凡,还下令为当年屈死的恰克图人修建坟茔。
“沈同泽,这样的话朕一年不知道要听多少遍,但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却让朕最信服,所以你这样的人,朕也舍得花力气栽培,”成卓远道,一边却又笑道,“只是你这般忠君爱国,让朕赏你什么好?朕知道你已过而立之年,却一直孑然一身,要不然朕做一回月老,给你牵线搭桥?只是你可有看上的姑娘么?”
“微臣不配,”半晌,才听到沈同泽回答,一字一句都似秋日古井泛起的涟漪,“微臣这样的人,只配孤独终老。”
一时间,成卓远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挥了挥手,让沈同泽退下了。
等到沈同泽退下,成卓远抿了口茶,一边缓声道:“行了,人都走了,你也出来吧。”
这时才从屏风后面走出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雍宁王。
成卓熙笑着坐到了软榻上,一边就这成卓远的杯子喝了口茶,一边含笑道:“这沈同泽当真不俗,当初皇上愿意起用他的时候,微臣心中还有些怀疑,如今却不得不称赞万岁爷的眼光独到。”
“能让努西单于这般交口称赞的,自然不是一般人,朕听闻努西单于曾许他匈奴丞相之位,他却也不屑一顾,一心一意想着回天池,为此还惹得单于大怒,拿他下狱,这人倒是不改初衷,后来单于也是惜才,舍不得杀他,这才放了他回来,这样的人,有傲骨,有担当,有魄力,有才干,能回归天池,乃是我天池之幸,他沈同泽绝对担得起恰克图将军之职,”成卓远点头道,一边又问,“只是你让朕问他那么一个问题做什么?什么后不后悔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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