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也是自己欠阿伊的。
柯伊不知道马车内的情况,慢慢走上台阶,敲了敲紧闭的大门。
过了一会,一位下人模样的打开了门,打着哈欠,“大清早的,什么事啊,二二二公子?”
那人一怔,随即大声喊了起来,“二公子回来了!”
柯伊正想往里走,看见大哥冲了出来,眼眶一红,径直跪了下去,膝盖还没接触地面,便被大哥托住。
“大哥。”他咽呜了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
柯序按着自己弟弟的肩膀,手指颤抖,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中秋宴一别已有三个月,他无时不刻都在后悔,为什么要打柯伊一巴掌,他明明是那么懂事的孩子,肯定有不得以之处。
他起初以为是楚修逼着他入宫,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上下打量,柯伊又瘦了,就算裹披风穿着厚厚的衣服,都能看出青年的清瘦。
眼睛一酸,他的弟弟肯定吃了不少的苦。
想到了什么,柯伊蓦地抓紧了兄长的手臂,急道:“爹爹他……他还好吧。”
他睁大了眼睛,看到兄长沉下来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的,不会的……
“别乱想。”柯序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弟弟的后背,“爹爹他病情反复,就是……”
话没说完,他又叹气,“我带你进去。”
柯伊心口狂跳起来,不顾双腿的无力,跌跌撞撞地跟上柯序的步伐。
进了内院,看见院子坐着的老人,猛地站住了。
爹爹的头发,怎么这么白了。
他缓缓的走近,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爹。
老人睁开了眼睛,迟钝地转动眼珠,过了好久,口齿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柯伊愣住了。
他原以为爹爹会打他骂他,让他再去祠堂跪几天都受着,但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
“阿伊,你先起来。”兄长过来拉他。
他倔强的摇头,“我不,爹爹他究竟怎么了。”
“爹得了痴症。”柯序拗不过青年,又重重的叹气,“最厉害的时候连我都不认识,最近一年好了些。”
柯伊脑子嗡的一声,难以置信的睁圆了眼睛。
痴症?
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是不是自己的缘故,把爹爹气病了?
“你起来,其实爹的痴症很久以前便有预兆了。柯序蹲下来,对上青年雾蒙蒙的眸子,温声道,“不是你的缘故,不必自责。”
喉咙像塞了支离破碎的刀刃,柯伊闭上眼睛,泪水滑落。
头顶传来触碰的感觉。
缓缓睁开朦胧的泪眼,看见自己的父亲抬起颤颤巍巍的手,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爹。”
他哽咽着喊了一声,却见父亲按着把手缓缓地站了起来,被大哥扶住,佝偻着腰,往里屋走去。
柯伊颓然地低下头。
爹爹不想看见他。
是他不孝,忤逆父亲又渺无音讯四年,回来后又只剩两个月的寿命,无法为父亲尽孝了。
脚步声突然又响了起来,他抬头,看着父亲被大哥搀扶着,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油纸包裹的东西,到他面前,塞进他的掌心。
柯伊呼吸一顿,垂眸,油纸包着的,赫然是一叠月饼。
“起来……吃……月饼。”
父亲的声音含糊,他却听清楚了。
“中秋节爹给你留的。”兄长轻声道,“宝贝得很,谁碰都不行,一定要等你回来。”
心中一震,泪水啪嗒掉在油纸上,他唇瓣颤抖,喉咙底溢出哭腔。
“爹……”
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混着冰冷的泪水咽下。
柯序让先把父亲坐稳了,看着自己的弟弟伏在地上哭得不能自抑,实在拉不起来,只好叹气道:“阿伊,陛下半月前派了太医过来,爹的病情已经好了不少,前天甚至一度清醒了。”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悔恨,“我居然才知道,四年前父亲罚你跪祠堂的原因,而且爹他说……”
柯伊愣愣地抬起泪眼。
“说,他错了,不该拦着你。”
“无论如何,你永远是爹的儿子,他会等你回来。”
“阿伊。”兄长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拉了起来,“以后你不用顾及我和爹,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心中最后的防线崩塌,柯伊踉跄了几步险些没站稳,月饼的油纸被攥得皱起,哭得上接不接下气。
可是……可是他没多久可以活了。
如果……如果……
柯序把哭得站不稳的弟弟扶回房间,跨出大门,看见不远处停着的马车,眯了眯眸子。
走近,他拱手行礼道:“陛下,臣,有要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