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不会再离开你了。”刺墨潸然低语,“一把年纪,唯有你,也只剩下你,一步也不会离开了。”
针刺天庭,是针灸术里一着险棋,此法是强行让濒死的人恢复所剩不多的神志,再交代些重要的话语,走而无憾。
莫牙和刺墨都知道,这一针下去,萧妃也没有多少日子。
“陵儿…”萧妃挥了挥如柴的手,“我的陵儿,来了么?”
“陵儿在。”穆陵急急走出去一步,忽的转身拉住程渲的手腕,示意她和自己一起过去。
程渲眼眶又湿,她没有犹豫,吸了吸鼻子和穆陵一道走近萧妃身边,去见…自己不忍相认的,母亲。
——“程渲,也来了?”萧妃脸上笑容又起,在这一刻,她眼前忽然看不清走向自己的儿子,她的瞳孔里,都是一步一步走来的程渲,梳着出嫁女子的挽髻,还是自己给她绾的发式。萧妃很是欣慰,程渲自己所绾,也是好看,衬得她的容颜清丽温婉,自己看着也是高兴。
“我…”程渲才一开口就已经哽咽,“来看望娘娘…”
“真是有心的孩子。”萧妃去拉程渲的手,程渲轻轻触上,两行清泪瞬时落下,滴在萧妃的手心里,滚滚热热,“好孩子。”
刺墨凝视着程渲的脸,神蛊改去她的长相,却改不去她的眼睛和眼神,程渲的眼睛虽然不是孔雀绿色,但眸子里的坚韧不屈,像极了蜀中出来的萧非烟。
世事变幻,人心善变,但血脉亲情,却怎么也不会被抹去。它让分隔再远的亲人,多难也会重逢。
——“娘娘…”再坚强的程渲,也已经泣不成声,“你一定会好起来。”
“我好着呢。”萧妃轻拍着程渲的手背,“这不还在和你说话么?程渲…”
——“我在。”
萧妃伸手想摸一摸她的发髻,程渲俯下身凑近萧妃,萧妃摩挲着她漆黑柔滑的发丝,触碰到了发髻上带着的牛角簪,指尖嘎然顿住。
“这支簪子。”萧妃闭眼想着,“我记得,你说是你义父魏玉送的里屋,是一支牛角簪。”
——“是,是牛角簪。”程渲点头,一只手抽出簪子,“娘娘,您是想看么?”
“我从蜀中来,牛角是蜀中名物,是贵重难得的好东西。”萧妃看向刺墨,唇角含笑,“我有一只牛角圩,是故人所赠,从不离身。程渲,你和我真是有缘,好,拿给我瞧一眼。”
程渲托起牛角簪,小心翼翼的送到萧妃手边,萧妃孱弱执起,指肚一遍遍拂拭着簪子,“一龙一凤,程渲,你这支簪子真是太珍贵,雕龙琢凤,吉祥如意。你一定要好好收着,好程渲,你是个有福报的孩子。”
——“雕龙琢凤,吉祥如意。”程渲接过自己的发簪,“多谢娘娘赐福。”
莫牙扶起程渲,把她软下的身子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
——“陵儿?”萧妃想起自己心爱的儿子,“到母妃身边来。”
穆陵顺从的走到母亲床边,轻轻挽住她冰凉的手,“儿臣在。”
萧妃竭力想坐起身,刺墨心痛的摇着头示意她不要用力,可萧妃眼神坚决,撑着被褥坚持着自己的动作,刺墨阻拦不了,只得小心的扶起她如落叶一般的身体,把软绵绵的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母妃坚持坐着和自己说话,她要说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穆陵单膝跪地,回以皇子少年的父母大礼,萧妃欣慰含笑,对穆陵微微颔首。
——“陵儿。”萧妃声音绵软无力,“母妃问你,唐晓…真的离开岳阳了吗?”
穆陵没有犹豫,“是。在您病中…他,离开了岳阳。还叮嘱我好好照顾您,希望我原谅他。”
莫牙忍不住看了眼说得和真的一样的穆陵,穆陵耿直,也从没说过什么谎话,难道,皇权霸业真的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让他对着养大自己的母亲,也可以睁眼瞎话,说的不假思索。
“真的?”萧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追问。
“儿臣怎么敢欺骗您?”穆陵肯定道,“庵堂里,我答应您和程渲…”
“对呐。”萧妃愧疚了看向程渲,“你不光答应了母妃,还答应了程渲。母妃怎么该不信你说的。血脉兄弟,你一定会放他走的。”
穆陵抚着母亲的手,“那是自然,血脉兄弟,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萧妃眼眶含泪,转头去看刺墨,望着刺墨对自己情意脉脉的眼睛,萧妃眼里也涌出幸福,穆陵在母亲身边近二十年,他太熟悉母亲清冷寂寞的眼神,还从没见过她流露出女儿家的含情羞涩。
萧妃对刺墨微微点头,又吃力的把眼睛定在穆陵的身上,“陵儿,母妃拜托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