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不明白?”
穆陵攥住手心,青筋凸起。宋瑜扣住他的手腕,凑近儿子的耳边,“莫牙和程渲,不能再活着。莫牙一副金针纵横天下,他说世上已经没有神蛊,谁又知道真假?还有程渲…”
——“程渲…”
“程渲手握齐国神物鎏龟骨,无所不知无所不灵,除她之外没人可以洞悉龟骨玄机,魏玉死了那么多年,都可以把秘密留下,程渲智慧胜过她义父,如果她真要对你做出不利的事…为娘我真的无法想象。”宋瑜倒吸冷气,“陵儿,别怪娘心狠,如果…如果你做不了决定,就由娘亲替你去做。”
“陵儿。”宋瑜声音太高,“自古成大事者,最怕一个仁字,情意可逆可回,帝位,却只有一次的机会。你已经得到,绝不可以失去,不然,你的父亲,还有那么多人,就是白白死去。”
“你打算怎么做?”穆陵哀默闭眼。
宋瑜见穆陵终于松口,幽声道:“娘知道,你们情意深厚。娘不会让他们走得辛苦…也会让他们走得体面,毕竟…也是齐国的公主,驸马…”
——“鸠酒虽然快,但死前痛苦不堪,娘知道你绝不会舍得程渲遭此痛…我让人调制了一种酒水,服下如睡过去一般,在睡梦里悄悄离世,不会有一丝痛苦。”宋瑜软下语调,“陵儿,这是最后的结局,他们夫妻也不会知道…陵儿?”
穆陵眼眶赤红得有些吓人,他无语片刻,忽的推门大步离开,“你怎么打算,就怎么去做,在我后悔之前…”
宋瑜吁出一口气,回望穆瑞的牌位,素香袅袅已经烧到了尽头,她没有去给穆瑞添些香火,她拾起长裙缓缓走出安静的祠堂,眼神坚韧。
雅苑外,宋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亮着的灯火,毕竟吃斋念佛了许多年,要杀两个无冤无仇,还对儿子有恩情的无辜人,宋瑜还是有些不安的。
——“我们母子身不由己,你俩不要怪我,若要记恨,所有孽障都算在我身上,不关陵儿的事。”宋瑜喃喃低语着,雅苑的门忽然咯吱推开,吓得宋瑜弱躯一动。
“贤王妃?”莫牙闪出半截身,眼神惊讶,“大半夜的,你还晃荡着?”
“我…”宋瑜不太敢直视莫牙的眼睛,“一直睡得不好,出来走走,就回去了。”
“哦…”莫牙明白了什么,他略微想了想,咧嘴笑道,“正好,程渲孕中易醒,我也正想先出去走走,等她睡熟再回去。如果王妃还不困的话…不如,我们一起?”
宋瑜垂目咬唇,软软往王府花园走去,莫牙垂眉一笑,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
“三日后,就是殿下登基的日子。”莫牙打破沉默,“程渲给她五哥爻了一卦,那天,是黄道吉日,殿下选那天登基,大利皇图。”
“真的?”宋瑜露出一丝惊喜,随即又道,“我听陵儿说,程渲有了身孕后,就不再卜卦。怎么?”
“毕竟是她五哥,程渲嘴硬,嘴上说着,可还是忍不住爻币。”莫牙笑了笑,“神婆子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占卜奇才,王妃是知道的。”
宋瑜点头,“她是魏玉亲传弟子,又是唯一可驭鎏龟骨的卦师,她要是不再占卜,实在可惜。”
“那如果我莫神医不再行医,又可不可惜?”莫牙忽的跳转画风,眸子亮闪注视着有些恍惚的宋瑜。
宋瑜先是一愣,随即笃定道,“莫神医妙手仁心,怎么会不再行医?卜卦折福,程渲不做也是对的。行医救人是积攒福德,为什么不做?”
“真是积攒福德么?”莫牙挑眉,“如果救下的人,转念要对自己不利,那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初的仁心,反倒成了害自己?真还不如不救的好。”
夜色掩盖了宋瑜脸颊的愧色,她赶忙背过身敷衍的笑了笑,心里琢磨着赶紧离开。
莫牙自若继续,“所以,老爹告诉过我,医者救人是己任,见死不救是不仁,该救还是得救,但…也得给自己打算,毕竟,如果医者护不住自己,就没法子再去救更多的人。贤王妃,你说呢?”
——“是…”宋瑜尴尬应着。
莫牙又道:“殿下一定和你说过,他能从唐晓手里保住一命,我老爹是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