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渲继续道,“不过这是皇室密卦,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武帝和司天监经手的卦师,连皇室宗亲应该都没几个人知道。”
——“那个萧采女,知道吗?”莫牙忍不住问。
“萧采女…”程渲哀下声音,“她是孩子的母亲,腹中孕育着双胎怎么会没有感觉。只是她身为一个弱女子,自己的生死都在别人手里,又怎么护得住腹中的孩子?予她而言,也许能留下一个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吧。”
莫牙的脸上流露出同情之色,“萧采女真是可怜。那…武帝是打算…胎死腹中?不对…五皇子,穆陵还活着…”
“两个儿子不必都死的。”程渲声音低下,“武帝暗下密旨…两子…留一个。几个月后萧采女临盆,长子…是一个死胎…不要问我孩子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死婴不祥,不能留在宫里太久,被宫人即刻带出宫草草掩埋,幼子…算是幸运的活了下来。”
“看不出穆陵的命有这样大。”莫牙咂舌道,“如果是他被早抱了出来,夭折的可是他了。等等,程渲,你说了半天,这么多年的旧卦,和你最近卜出的那卦…有关系么?”
“有关系,还是…纠缠不清的关系。我程渲的命,摘星楼三十六条无辜的性命,都赔在了这一卦上。”程渲眼眶含泪,肩膀耸动着,声音带着强忍的哭腔。
——“半个多月前…”程渲的手心不由自主的握紧,虽然她竭力的想藏住自己的情绪,但她想起往事还是会心头紧揪,隐隐的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皇上又让我开坛焚骨,看看能不能卜出储君必遭大祸的破解法子,这一个卦象我求了不下百次,都是一无所获,这一次,我也没有抱希望,甚至…我都不打算开坛焚骨...就在我下定决心去搪塞皇上的时候,萧妃娘娘把我召进宫,萧妃,就是当年的萧采女,五哥的母妃…”
“五哥?”莫牙蹙了蹙俊眉,“哦…是他啊?五哥?”莫牙听着程渲口中这个带着亲热的称呼,冷笑了声。
——“萧妃似乎看出我对每隔一阵就要卜一个没有结果的卦象产生了厌倦,她婉转的告诉我:皇上似乎有立五哥做太子的意思,国无储君,必将不稳,就算有凶卦威胁,皇上也不可能永远不立储君。五哥,就是下一个人选。”
“你舍不得他了?”莫牙话里带着他自己都听不出来的奇怪意味,看着程渲的眼神也有些怪异。
程渲没有回答莫牙,继续道:“我幼时被义父抱养,学卜卦不到一年就盲了眼睛,就算义父对我很好,别人却只会觉得我是个累赘,就像莫大夫你一样。”
“我?”莫牙一敲桌子,“程渲你没良心,想想我怎么待你…”
程渲竖起指尖:“我知道莫大夫是刀子嘴豆腐心,嘴里嫌我麻烦,却是待我好着呢。”
莫牙哼哼了声,夹起个海瓜子恼恼的吮/吸着。
——“五哥少年时就关照着我,从不嫌弃我是个瞎子,这份情意…”
“情意?”莫牙忍不住打断道,“五哥真是对你有情有意的好男儿呐。”
“你懂什么?”程渲有些火大,“我自小孤苦无依,见多了世间冷暖,五哥如何待我,在我程渲心里重过千金。对我而言,这份情意远远大过了情爱,一声五哥,我拿他当自己的兄长。莫大夫,你想多了。”
“哦。”莫牙望向海边,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萧妃和我有意无意说了许多,见我还是不置可否的模样…便把多年前御诞双子,龙骨男尽那一卦告诉了我,也就是…刚才我与你说的那些。”程渲努力搜寻着记忆里萧妃的长相,她见过萧妃,在自己还没成瞎子的时候,虽然只是少时看的那一眼,但却怎么也忘不掉。那双孔雀绿的眼睛像是带着魔力,引得人想进到她眸子的漩涡里。
“没有人和我说起过那一卦,义父也从没和我提起过。”程渲道,“两位皇子先后死于非命,我隐隐听到宫里老人窃窃提起一些关于皇室双生子的久远秘闻,我也问过义父,是不是真有老人口中的密卦?义父告诫我:要想存活朝堂,不能造谣,更不能传谣。我便也没有把密卦一说放在心上。直到萧妃娘娘说起,我才惊觉密卦真的存在——御诞双子,龙骨男尽。”
程渲继续道:“萧妃是皇上的女人,但她更是五哥的母亲,她失去过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最后剩下的那个。萧妃提起这个尘封多年的密卦,是想提醒我——两位皇子之死,也许和当年的密卦有关。”
——“等一下。”莫牙打断道,“可是萧采女的长子不是死了么?双子变作一子,龙骨自然也不会男尽。”
“我也是这样和萧妃说的。”程渲道,“卦象已破,理应不会怎样。可萧妃说,她隐约觉得,自己的长子尚在人间…那么多年,孩子还活着。”
——“尚在人间…”海风瑟瑟,莫牙脊背一凉。
“萧妃的话让我萌生了新的法子,我卜这一卦数载,一直毫无头绪,也许,真是没有摸出路数选对方向,卜进了死胡同。我改变了主意,决定为了萧妃,为了五哥再诚心一次——开坛焚骨。”程渲眼前闪过在烈火里焚烧的鎏龟骨,“这一卦,我不卜凶卦的破解之法,我卜的是…萧妃当年的双生胎。也不知道是不是卦师诚心可定兆象,就是这看似和凶卦毫不相干的一卦,鎏龟骨…给出了所有人等了数年的答案。”
“卦上怎么说?”莫牙最不屑占卜迷信,可却情不自禁被程渲吊住了胃口,连心跳都嘎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