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穷酸的美国佬议员。埃尔文似乎比以往精神了很多,那副穷酸的样子也消减了不少,一双灰色的眼睛里更是闪耀着鲜明的活力。他穿着一套簇新的,丝毛混纺的美式西装,领口上别着金色的党派徽章。这位可怜的议员,面对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泽维尔时依旧表现拘谨,却到底不像原来那样的战战兢兢。他和那位小少爷说了些日常的客套,又称赞了一番朱塞佩的好心与善行,然后就坐上了飞驰而来的黑色轿车,消失在了芝加哥繁忙的街道里。
泽维尔觉得有些莫名,他搞不明白埃尔文出现的原因,更不希望从那个美国佬的嘴里,听到任何关于朱塞佩的赞美。他到现在也依旧毫无头绪,那位顾问先生为什么可以在别人面前表现得既温顺又善良,在他面前却从来都宛如撒旦的化身。
当然,泽维尔也可以安慰自己,他在那位顾问先生的眼里,绝对是一位值得“特殊照顾”的人物。可是基督,他真的从心底里厌恶朱塞佩那喋喋不休的说教,和阴险狡猾的个性!
泽维尔一边叹气,一边乘上了大楼的升降机。不远处的办公室里,朱塞佩正把一个红色的信封扔进办公桌的抽屉,他的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金边眼镜,嘴里咬着还没点火的香烟。泽维尔看见他那有些鬼鬼祟祟的动作,心里泛起一点怀疑。于是这位小少爷凑到朱塞佩的面前,双手撑在实木桌面上,语气轻佻的问他:
“我亲爱的顾问先生,这难道是谁给你的情书?”
“很抱歉,以我三十六岁的年纪,他妈的不会再收到任何情书。”
朱塞佩却似乎心情很糟,他看着那个像高墙般压过来的青年,愣了一下,半天才舒展开拧紧的眉头。这位顾问先生仰着脑袋,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算是招呼,然后伸出手在泽维尔的胸口上乱摸起来。
那位小少爷突然之间,就有种诡异的,被人耍了流氓的错觉。他极力克制住自己那想要后退的情绪,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任由那位顾问先生一路摸到了裤腰。
“你的打火机呢?”朱塞佩抬起眼睛,咬着香烟的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他面对泽维尔那一脸不知所谓的表情,解释说:
“我的好像是被扔在了车里。”
泽维尔听了,无奈的点了点头,从衬衫口袋里摸出火机来替他点上的烟卷。他低头看着那团纯白色的烟雾,腾起在朱塞佩长睫的眼前,柔和了那双眼中阴冷而又淡漠的神情。他保持着,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的姿势,对那位顾问先生说:
“我在门前碰见了埃尔文。”
“哦,他来向我汇报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在奥利弗议员那里干得不错,有望成为竞选活动的总负责人,所以特地给我带了些礼物,并希望报答巴罗内的好意。”朱塞佩抽了口香烟,慢慢的和泽维尔讲起了事情的经过。他告诉那位小少爷,这就是黑手党运作的模式,放贷和收贷的模式。只不过他们不仅仅提供金钱,还能够解决其他的,一些更加复杂的问题。
泽维尔听着朱塞佩的叙述,忽然有些心虚。他记得就在不久以前,巴罗内酒店的宴会上,自己还询问过那位顾问先生,帮助埃尔文究竟有什么好处。而现在,毫无疑问,朱塞佩已经看到了收取利息的可能。他想到这里,忍不住要问那位顾问先生:
“朱塞佩,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失败?”
那位顾问先生听了,垂着脖子,低低的笑了起来,他说:
“泽维尔,你和他不一样。在你的事情上,我没有选择,也不需要考虑失败或成功。”
他言尽于此,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
“因为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小少爷,都是我那难解的困惑。”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这都不算爱!!!!(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