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必须清醒,必须记住一分一秒的流逝,记住这可悲的现实,以及这现实所反射的,那近在咫尺的欢愉。他拒绝沉溺于任何的幻想,任何的温情,他意识到只有金钱才是他的救星。
朱塞佩想到这里,从衬衫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卷零碎的纸币。他小心翼翼的抽出了一张,并迅速塞进了自己的裙腰里。他知道这件事情相当危险,并可能会给他带来天大的麻烦,可他依旧固执的,想要获得自己的利益。
他做完这些,又重新理了理衬衫的衣领,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回到了那位于街口的,狭小破旧的公寓。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打开门的瞬间,却忽然被人抓住了头发,然后像拖东西似的扯进了玄关。朱塞佩觉得莫名其妙,但多年在贝托尼街生活的经验,却清楚的告诉他,他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
鸨头是个五十岁年纪上下的,身材瘦高的女人。她的嘴里咬着烟卷,脸上搽着厚厚的□□,在看到朱塞佩的同时,就飞快的冲到了他的面前。她趁着朱塞佩还没有辩解的时候,狠狠的甩了两个巴掌。她命令手下剥掉了朱塞佩的衣服,并把那张从他裙腰里搜出来的,半旧不新的纸币扔在他的脸上,然后嗓音尖利的大吼大叫起来,
“狗娘养的□□,下流欠操的东西!谁允许你把钱藏起来的!”
她不明白,究竟是谁指使他做出了这种事情。朱塞佩没有亲人,没有可支出的途径,他要这些钱来干什么呢?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允许这种恶行,并且她要好好的惩罚这个孩子,以达成某种杀鸡儆猴的目的。她凑到朱塞佩的面前,用力装出一副和善的表情,然后指着最里面的房间说道:
“孩子,去陪那里的客人玩一会儿,我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
她身后的那些娼妓们,听了她的话,都不怀好意的窃笑起来。他们低语着,暗示着,互相打着眼色,似乎在等待一场久违的好戏。朱塞佩感到绝望,既因为眼前那无法掌控的命运,又因为他身边人的残酷和恶意。说到底,他们都有着同样的不幸,可是这些人,这些和他同样不幸的人,却深深为他的遭遇而感到庆幸。
鸨头欣赏着他那恐惧而又悲哀的神情,然后缓缓后退了两步,高跟鞋在地上发出好像审判落槌的声音。她告诉朱塞佩,那个房间里面是莫洛,他们都害怕的那个莫洛。
朱塞佩当然她说的是谁,那是个虐待狂,是个杀人成瘾的家伙。他对此感到害怕,不得不如同向上帝祷告那样,轻声低语的恳求着原谅。他不愿被杀,更不愿被虐待得不成人形,他还有一些渺小的愿望,还有一些连自己都说不清的,追求的东西。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的命运,他的生活,他的一切的一切,都不属于他自己。
朱塞佩意识到这点,忽然产生了某种万念俱灰的情绪。他发觉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个无聊的,妄自尊大的笑柄。他脸色苍白的从地上站起来,准备毫无反抗的,接受自己的结局。
但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个看似毫无希望的时候,门口却走来一群高壮的中年男人。为首的那个,朱塞佩曾经见过,记得他是当地帮派的二把手,名叫乔瓦尼,乔瓦尼·科尔特罗。他知道这是一位有能力的先生,管理着贝托尼街的所有生意。他顾不上思考这样一位先生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就受着求生欲望的驱使,竭尽全力的,用意大利语大声呼救。
乔瓦尼因此注意到他,并用一种看垃圾似的眼神打量着他。他是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方脸,浓眉,鹰勾鼻,棕黑色的头发被随意梳在脑后。他抱着肩膀,粗着嗓子问鸨头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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